那時,他們才十三歲。
就在禦書房。
“嗬嗬,封彧是嗎?還有模有樣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是奴才,就是我狄狨的奴才!”
“這位置不是你能坐的,站起來!”
又是刁難,他還有一大堆奏折未批閱,沒有理睬,他隻聽主人的命令。
“不站起來是不是,哼!”話音一落,大手便按在他肩上了,幾乎要碎了他的肩胛,血已經滲出,沒有主人的命令,他依舊不能反抗。
“教訓奴才什麼時候要你們代勞了?”是獨孤大人的聲音。
“王上,他不配坐這個位置,若不是你這幾年來壓製著蕭氏,鍾離早被蕭氏占了!”
“出去,宣太醫。”他冷聲,轉身就走。
那時,他們才十六歲。
就在冷宮的小木屋內。
不久,就是一年前。
“王上,既然決定出兵了,這小子催魂又破滅的跡象,依老奴看,還是殺了為妙!”說話的是德公公。
“封彧,你記得你是誰嗎?”獨孤影問到。
“封彧。”他仍是如實回答。
“記住,你一輩子都是封彧。”獨孤影淡淡說到。
……
如果,一輩子都是封彧,如果,本來就是封彧,那該多好啊!
就這麼跪著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心口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知道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才緩緩從回憶中緩過神來,卻是笑了,連自己都莫名的笑。
起身,看都沒看百裏瑄一眼,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裏。
德公公和容嬤嬤縱馬疾馳而來,亦是遠遠地看著,少主這三千白發是這般明顯,如何會看不清楚呢?
怎麼會這樣,少主的武功那麼好,根本就三招內就能殺了寒羽的,結果怎麼會是這樣子!
兩人急急落了馬,容嬤嬤卻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捂住嘴,老淚早已縱橫。
德公公亦是顫抖著手,將獨孤影抱了起來。
幸好!
還有脈息。
“老婆子!少主沒死,你快過來呀!少主沒死!”大喊著,竟是笑了,“少主沒死,他沒死,他不會有事的,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少主!他沒死!”
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了,亦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止血,趕緊!”容嬤嬤這才緩過身,連忙快步而來,手依舊是顫抖著。
獨孤影緊閉著雙眸,一臉蒼白無血色,隻是,口中卻是喃喃,“還有三日,還有三日……”
兩個再也受不起驚嚇的老人家皆是聽不懂他這話何意,隻是匆匆忙忙替他包紮了傷口便帶他朝雪上而去了……
然而,南邊,整個玉郡皆是安安靜靜的,唯有馬車的軲轆聲,很急。
紫萱睡著正熟,韓玨蹙眉往遠處高山上望去,一旁大亮,似乎是燈火,又似乎是山火,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老大,那山上不會是著火了吧?”一旁侍衛低聲問到。
“有點像。”韓玨亦是低聲。
“不會是內亂起了吧,這雪上上能有什麼可以燒的?”那人蹙眉不解,並未到過冰雪高原。
“不知道,過去的探子應該明日一早才能回來吧。”韓玨淡淡說到。
然而,就在這裏,車內卻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
兩人驟然大驚,麵麵相覷。
“小主子又哭了?”那人悄聲說到。
“小時候沒那麼愛哭啊!”韓玨蹙眉,將韁繩將給那人,小心翼翼地挨著車鏈上,低聲喚了一聲,“小主子……公主……”
沒有回答,隻是哭聲斷斷續續的,又似乎在抽泣。
“小主子,別哭了……”韓玨悄聲安慰。
依舊是沒有回答,兩人相視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這時,哭聲卻停了。
兩人又聽了好一會兒,確定再沒哭聲了,終於是放下心來,仍是疾馳而前。
車內。
紫萱仍舊睡著,眉宇間盡是疲倦,隻是,小臉上卻盡是淚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