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幾次搬遷,自己著前半生也是著實吃夠了苦頭的。
自打1945年降生以來,好似就開始了和房子做鬥爭。
也不知是自己記得的,還是聽奶奶講述的。
薑成家的記憶裏,自己第一次換地方住,是在自己兩歲的時候,也就是47年。
那時家鄉解放的早,那一年就開了鬥地主,記憶中是奶奶帶著家裏幾口人,連夜離開了自家的屋子,跑到了黃河邊。
在那裏找了個荒廢的屋子,湊活了那麼十幾日。
待自己等人回來時,家中的屋子已經被分發了下去。
家裏的地也被沒收了。說來也好笑,那地到手也不過幾年光景,都記不清是誰發了財,竟然購置了那麼一大片田地,最後卻落得個被鬥的下場。
最後沒有辦法,就那麼住進了祠堂中。
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自己也初中畢業了。
靠著有幾分文化,在村裏支持下,辦了個圖書館,最後再整個縣裏被評為了縣城五大優秀圖書館之一。
原本以為會就此下去,卻哪裏想到,一個圖書館管理員的職務也會被人盯上,說起來村中就自己一人平日管理著,同期的幾個同學,偶爾幫襯著,自己倒也應付的來。
但是就這也被人盯上了,大隊長的侄子,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說起來同是一個村子,誰又不是沾親帶故的呢,算起來同自己家也是親戚啊。
就這麼一個人,從自己手裏拿走了那麼個位置。
理由呢?
“他一個那種出身的人,也能幹了,我為什麼幹不了?”
就這麼簡單的話,現在想想,當初的大環境也是那麼回事,想想當初父親之前雖是家中有錢,但是卻也天天下地幹活的一個勤快本分的人,最終也被扣上帽子,天天掃村裏的街巷,自己會有這樣的待遇,也是在預料之中的吧。
之後又是下井,又是搬沙,又是護林的,還去過豆腐坊,自己是什麼也幹過了。
說起來這個出身問題,對自己影響的不是一點半點,就連搬沙,也會有人故意找自己麻煩。
你說大家各搬各的,礙著誰了呢?
可就有人看你不順眼。
那時都是扁擔吊兩個框,兩邊擔著沙,自己是負責搬運的,裝沙的卻是另一批人。
而且,還是那個搶走自己圖書館職務的人,他自己幹不好,導致圖書館最終關了,怪自己什麼事,現在來搬沙,也找自己麻煩。
扁擔的兩頭,如果不平衡的話,很容易就會斷了,而那人卻給自己一邊扁擔實實在在的一鐵鍬土,另一邊卻是一鐵鍬土上邊的幹草混合著塵土。
就這麼一邊一個,說起來自己當時也是知道的,但是拿起來也還是能夠承受的,扁擔也是給力,並沒有斷了。
心想就這麼搬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一讀書人,和一村夫計較什麼。
可那人卻不那麼看,看到自己沒有中招,當即竟然又給自己框裏家裏一鐵鍬土。
就是這一鐵鍬土,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也壓斷了自己心裏的底線,少運一次,自己的公分會少點也就罷了,那扁擔怎麼說?大隊一定會要自己賠償的,而且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那錯誤一定是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