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醉眼惺忪地睨了他一眼:“算命的?省省吧,老子不信這套。”
道士輕笑一聲:“公子莫說不信,貧道已算出公子近日將有血光之災。”
徐子楨強睜著醉眼瞪向道士,大著舌頭道:“老子又沒月經,哪來的血……呃,血光之災?”
“貧道混跡江湖數十載,與人算卦從未失算過,公子若不信貧道之言,隻怕……”
老道士輕捋顎下那撮稀疏的山羊胡,眼睛眯縫著,搖頭晃腦的,看不出有什麼仙風道骨,倒有幾分老神棍的味道。
徐子楨看著象是隨時都會醉倒,拄著酒壇子瞥了一眼道士身邊的布幡,不屑道:“鬼穀子?嘁!你不過是個算人命的,老子……呃,老子可是能算天命的,你跟我顯擺?有多遠……滾多遠去。”
“天命?嗬嗬,公子便是不願聽信貧道,也無須用這等無稽之言來敷衍貧道吧?”
“愛信不信,不怕告訴你,十萬夏軍大敗於杏子堡就……呃,就是老子早就算到的。”
徐子楨明顯喝高了,也不顧酒樓裏還有其他客人,就這麼高聲叫囂著,這裏畢竟是西夏國都,妄論國事是死罪,更何況這位仁兄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麼西夏大軍的敗績,旁邊幾桌酒客都向他投來了詫異驚駭的目光,有幾人已經偷偷結帳準備走了,省得被株連。
鬼穀子不象這麼膽小,隻是輕笑著搖頭,沒有再說話,但臉上顯然是一副完全不信的神情。
徐子楨瞪起眼一拍桌子:“怎麼,不相信?”
鬼穀子笑眯眯地說道:“貧道也能算天命,去年金國攻遼之事貧道也是早已算到。”
徐子楨冷笑一聲:“你也能算?那老子問你,你可知耶律延禧哪一年死?耶律大石將來有多大出息?大夏的下一任皇帝又是誰?”
一連串問題問出,鬼穀子臉上的笑意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和剛才那幾個酒客同樣的驚怖之色。
徐子楨傲然一聲冷哼,回頭繼續喝起了酒,再不理他,鬼穀子沒再追問,但心中卻有如驚濤駭浪。
耶律延禧就是大遼的最後一任皇帝天祚帝,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因為金國的進逼而逃亡在外不知所蹤,有傳聞說他躲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依舊在暗中指揮著契丹兒女為複國複仇努力著。
而耶律大石則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八世孫,精通遼漢文字,又極擅騎射,是個文武全才的人物,曾經在天祚帝流亡後與眾大臣擁秦晉王耶律淳為帝,耶律淳死後他又擁蕭德妃為太後守衛燕京,再後來又殺朝臣自立為王。
前兩年宋金聯軍合圍燕京,耶律大石帶著兩百鐵騎突圍,竟然打得宋軍數萬人馬潰逃,並且順利地逃離了宋軍的封鎖線,其統兵作戰的能力及對時機的正確把握可見一斑,不論文功還是武力都給世人留下了一個震撼的印象。
遼國百姓對他恨之入骨,因為他在契丹人眼裏就是個十足的叛徒,可是卻沒人敢看不起他,前年開春時耶律大石以青牛白馬祭天,整頓隊伍向西進發,這時候也不知打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