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醫怎麼會給他看上去這樣醜的藥?而且又怎麼會突然給他藥呢?她傷了也不是一兩天,黃太醫要想獻藥,早就該拿出來了吧。一切的問題,都指向一個可能性……難道,是他去幫她要的?所以黃太醫才把自己民間師傅留下的藥膏拿了出來?
落溪稍稍斜眼去瞧他,隻見他對著門正正坐著,並沒有看她。
“這藥這麼難聞,塗在臉上又跟塗了泥巴似的,會是好藥嗎?”落溪問。
嚴璟這才看向她道:“若不是效果確實好,黃太醫不會給我的。”說著停頓了一下,微低了頭說:“我先幫你塗著試試吧。”
“嗯,好。”他們好像一直有互相塗藥的機會,而她的傷都是自己以各種方式弄在身上的,他的傷則都是她弄的……落溪在心頭想。
嚴璟接過了藥盒,蘸起膏藥,輕輕塗上她的臉。除了食指點上她的臉讓她有冰冰涼涼的感覺,其餘手指不經意劃在臉上,則會讓那片肌膚微微發癢發熱。
落溪一直垂眼看著他的手,他的手腕,他的衣袖,隻是不敢去敢他的臉。偶一抬眼,便對上他的眼,然後心中一緊。
他也停下了塗藥的動作,定定看著她。就在她要躲開之際,他的唇就貼了過來。
“老爺,公主,是現在用飯嗎?”門外忽然響起了丫環的聲音。
嚴璟的動作在那一刻僵住,而後停了一會兒,突然離了她的唇,從她身上起來,以極快地速度扭過了臉去。
他拿著自己的腰帶,氣息微喘,語氣卻平淡道:“去用飯吧。”
落溪從床上起身,將撩起的裙子放下,遮住光裸的腿,隨即從床上撿起絹褲咬唇穿上。
嚴璟朝門外走了兩步後又停下,彎腰撿起滾落地上的膏藥,蓋好蓋子,遞到穿了褲子下床的她手上:“江南水災,宮中與各級官員府中皆須節衣縮食,出資振災,府上暫時就隻做一份晚飯吧,公主與我一同用膳。”
公主……哼,公主!落溪看著他視她如陌路人的臉,拿過就他手上的藥盒就摔在了地上,“本公主偏不,與討厭的人一起用膳會吃不下!”說完她就大步向前,摔門而去。
嚴璟看著地上終於還是被倒出了藥膏的盒子,佇立一會兒,緩緩蹲下身去撿起了僅剩的半盒藥。
晚上落溪沒有和嚴璟一同吃,可仍是吃不下,食不知味是嚐了幾口便賭氣地叫住往廚房撤菜的丫環,命令她將飯菜統統倒掉。
安安寧寧在一旁看得雖心疼,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主人未吃完的菜,都是端到廚房了再由下人們分著吃,而在嚴府,公主的菜是下人們最好的餐點。嚴璟出自民間,直到做了丞相都依然不曾奢華,正餐隻要四盤菜就好,而公主從來都是隻許多不許少的十品菜,精致程度都須按著宮裏禦膳房的規矩來,公主並不能吃多少,一頓飯下來,菜都看不出是有人動過的,這對下人來說,自然是最好的食物。然而今日公主卻要將這沒怎麼動過的菜全倒了。下人們自然可以再煮菜,再做飯,或是吃饅頭,自然不會餓肚子,隻是這些菜卻真是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