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城距離宛淄城不過百裏,是建曆王朝第二大城市,阜盛而繁華。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冥痕徑直來到了東南角的一座院落,掩映在河邊的煙柳之中。已值秋日的柳條,枝葉微微泛黃,而深掩其中的院落此刻看起來十分平靜。冥痕一縱身,越上了一顆粗壯的柳樹之上,開始簡單處理肩上的傷口。
而就在冥痕隱身上樹後的片刻,一聲尖叫聲打破了眼前的寧靜。冥痕身子一怔,正要打算向院內而去。猶豫片刻後,繼續呆在原地。
繼那一聲淒厲的叫喊聲之後,尖叫聲便不斷傳來,卻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所湮沒。最終,冥痕還是縱身向著院內而去。遍地的屍身零亂的臥在微涼的雨中,源源不斷的鮮血灑滿屋廊。
忽然,後院的一陣響動驚動了冥痕,瞬間,他便消失在原地。
這是整個院落最為偏僻的所在,看情形應該是一間柴房之類的廢舊房屋,已經倒了半邊門的房間,室內的一切盡在眼中。一名持刀的黑衣男子緊盯著麵前的一名女子,女子滿身傷痕,身後護著一個小男孩,在黑衣男子的逼迫下,一步步向著牆角移動。
突然,男子一個健步上前,帶血的尖刀直直的向著女子的咽喉處。赤那一聲,劍入骨血的聲音在雨聲中傳開來。隻見黑衣男子一劍刺空,那女子卻已經閃身至一旁,小男孩被她緊緊護在胸前。剛剛如若不是黑衣男子放鬆了戒備,那女子絕無可能躲過那一擊。黑衣男子轉過身來,腹部的一柄幾乎隱沒的刀映入冥痕眼中。有了剛才的教訓,這女子非死不可。
盡管受傷,但對黑衣男子的出手並未造成明顯的影響,這一次的出招,劍尖攜帶著一股淩厲的氣勢,逼得麵前的女子避無可避。一時間,鮮血飛濺,迷亂了人的眼,一件物體形成了一道弧度,隨後迅速落地,緊隨其後的是重物倒地的聲響。
倒地的是黑衣男子,落地的物體是一隻手臂,看衣物,是女子的手臂。剛才,女子推開懷中的男孩,隨之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送向黑衣男子的劍下,同時,抽出腰間的軟劍。刹那間,臂斷人亡,以一臂換兩人性命,這筆買賣,的確劃算。
料想剛剛的黑衣男子定然沒有想到這女子竟會自己送向劍口,否則劍也不會遲疑半刻,但恰恰是這遲疑的半刻,讓他送了自己的性命。置之死地而後生,屢試不爽。
那女子斷然不顧自己,帶著滿臉鮮血的男孩從房間的密道快速脫離著冥痕的視線。想不到自己的袖手旁觀竟會留下後患,但承諾畢竟是承諾,不可違背,即便會因此受到懲罰。
雨越下越大,院落內的血腥味被積壓,讓久在鮮血中存活的冥痕都不由輕蹙眉頭,隨後快速離去。
待到冥痕回到宛淄城時,人群散盡,月上中頭,他獨自一道身影遲遲地飄落在城牆之上,冷冽的雙眼一直盯著遠處的點點燈火,直至最後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微風拂過,送走了濃鬱的血腥,卻帶不走滴滴血水落地的聲響,玄黑男子肩部經過雨水的沁濕,此刻已經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今日不必回稟,回去療傷即可。”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另一道黑影同樣望著深沉的黑夜,淡淡地說道。
“事情都已辦妥?”就在那道身影即將離去之時,冥痕卻突然開口。
“鍾府已經被查封,府內人等都已經在押天牢,除了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