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辦?”瑪莎無望地盯著吃了四分之一的晚飯,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因為格蕾斯不僅上了烤鴨和櫻桃,而且還有烤土豆、花椰菜、烤南瓜和青豆,還有一碗韭蔥湯。就是在她情緒好的時候,也吃不下這麼多東西,何況是現在。事實上,在西蒙說了那句話以後,他們倆誰也沒再說話,靜靜地看著
格蕾斯手忙腳亂地片著鴨子,直到格蕾斯走出房間。
“是我倒了你的胃口,瑪莎?”西蒙試探地問道。
“是的。不……我是說……”但是她沒能說下去。
“別著急。放鬆點——喝點酒。”
她歎了口氣,伸手去拿酒杯。
“有些事我有點琢磨不透。”他緩緩地說,然後透過他酒杯的邊緣仔細端詳著她。他把刀叉放在桌上,“你自己也承認,三年前你確實是把我誤導了。你還對我說過,有些事情是因為青春期的壓抑引起的。可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的自尊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不然的話,我剛才的話應該給你帶來喜悅。”
“可你根本不了解我。”她反擊道,“這話我以前對你說過一次。”
他拿起刀叉,又開始吃起來,沉思片刻說:“好吧,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個問題。很顯然,我們對彼此有很多地方都不了解。比如,我不知道最近這三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你是否談戀愛了,是否遇到了什麼挫折,或是受到某個玩世不恭的女人的誘導,這些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和我談談呢?”
瑪莎下意識地往嘴裏送著東西,零亂的思緒需要她理順。最後她說:“麵對一個幾小時前還在對我和他的重逢表示厭惡的男人,讓我在他麵前袒露心跡,分享我的過去,你覺得這可能嗎?”
“瑪莎,”他輕柔地說,“兩周前,你以那種方式親吻了一個男人,然後又以那種方式從他身邊走開,我敢說,大多數男人都會對此感到厭惡的。”
“我不過是重複著你那套把戲。”瑪莎歪著頭說,自尊得到了一點滿足,“即使在你認為我是一個妓女或是蕩婦的時候,你還是一再向我索取,直到你最後離去,你做得更加過分。”
他挑起一道眉毛,用一種諷刺的眼光看著她。“但是我給自己規定了明確的界線,並沒有越過那條線和你上床。”他喃喃地說。他們四目對視,在她看來,他的眼神裏流露出某些難以琢磨的東西。她對此既好奇,又警惕。之後,他略帶嘲諷地補充道:“我確實是那麼做了。我們能不能別總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兜圈子,瑪莎?”
她事後一直也不肯定是什麼促使她做出了決定。可能是出於本能,因為她不能再生活在謊言裏……她說:“你是對的。事情是這樣的,在我遇到你之前,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上過床——現在仍然如此。”她停頓了一下,不知如何說下去,看到他握高腳杯的手指攥得更緊了,她隱約感到一種滿足。她聳聳肩,“在咱們倆之間不管發生什麼,我有一個原則——即使到二十二歲仍沒被人碰過——我也決不會將自己交給這樣一個男人:第一,他離開過我一次;第二,他與另外一個女人有染;第三,他極有可能再次離開我。簡單地說,這就是你想聽到的,西蒙。當然,不管你信不信,我們走著瞧。”她做了個怪臉,將盤子推開,抬眼挑戰性地看著他。
“所以,”他說,當他的目光落在她寬鬆的山茶花外套下麵的乳房上時,他的眼神中帶有一種不尋常的神情,“我以前有時也懷疑過。”
她吃了一驚,不太相信地半張著嘴唇。“你……你以前知道?”她結結巴巴地說。
“不,我不知道。”他幹巴巴地說,最後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那麼是什麼使你產生了懷疑?”
他微微一笑,“有一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熟悉。一些激情反應也似乎令你很吃驚。”
“所以我……很笨,同時——”她停了下來,咬著嘴唇。
“同時想讓我相信你根本不喜歡我?事實上,瑪莎,即使在你試著作一個蕩婦的時候,你也美得驚人。你漂亮,充滿活力,富有熱情,令人陶醉和癡迷。但是我並沒有和處女做愛的習慣——並不是說我指望你一直保持童貞,尤其是在三年這麼長的時間裏。這是為什麼?”他簡單地說。
黃色的燭光突然跳了一下,瑪莎擔心地抬起眼簾,期望格蕾斯再次進來,但是這次進來的隻是吹進窗戶的一陣微風。沒人及時打斷這次談話,我也一樣能夠應付,她想。
“我們還是一件事一件事地說吧,”她有點茫然地說,“你說你當時對我表示懷疑,但是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你卻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他的嘴角歪了歪,“別忘了我不得不處理你給我的這些錯誤信息,瑪莎。我並沒有明確地這麼說過,但是,確實,我曾這麼猜測過。你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那麼鎮定,”他的眼睛一亮,“你又是那麼豔光四射,你……”他停了下來,好像在謹慎地考慮措詞,“呃,當我回過頭來看看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你無法相信我還是處女。”她說道,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否聽起來有些蒼白無力。
“我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瑪莎,”他突然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
她極力保持鎮靜。“我想這很簡單,因為沒有合適的男人。嗯,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更正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容易。”她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眼前浮現出自己的奮鬥曆程,“當然我花了很多的時間,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決心不再為其他事情分心,直到我成功為止。”
“所以根本不是因為你忘不了在我懷裏的感覺——當你投入別人懷抱的時候?”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平靜地反駁道:“忘不了的是被人當做傻瓜。”
“你在回避我的問題。”他喃喃地說,眼睛突然又一次從上到下掃了她一遍。
她的雙手不由地顫抖起來,於是她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麵。“我想我該說的都說了,西蒙。”
“不過,有件事我想說一下,我和桑德拉的關係結束了。”
瑪莎的呼吸變得不均勻了,“為什麼?”
他嘴上笑笑,但是眼睛卻沒有笑意。“你認為是什麼原因?與你的意料相反,我不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男人。”
“我……但是……不,請告訴我。”她低語道。
“你感到對此負有責任?的確是,”他果斷地說道,“但這並不意味著你有什麼錯。”
瑪莎畏縮了,“這沒有多大區別。”
“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的!”她用手背擋著嘴。
他將他自己的盤子推到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杯中的酒。“桑德拉有許多優秀的品質,”他終於開口了,“比如她的組織能力、社交能力等等,但是我們之間就是碰撞不出愛的火花——而這種火花在你我之間就存在。”他繼續說,她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我們的生活可能會過得很平穩,井井有條,但這還不夠。事實上,你幫了她一個忙,瑪莎,盡管你對我造成的影響還有待觀察。”
我也對此有所感覺,她想。或者我一直是這樣希望的?噢,上帝,我現在該怎麼辦?“你的意思是看我們是否可以將這火花變成別的什麼?”她冒險說道,“你曾對我說過,你覺得我們之間總是有什麼東西在爆發。”
“我還沒有機會證明這一點。”他狡猾地說。
瑪莎猛地站起身來,“我不能再吃了,我想回房睡覺了。”
他也站了起來,但卻另有圖謀地搖響了銀鈴。看到幾乎立刻出現的格蕾斯,瑪莎的肩膀頹然沉下,她又坐了下來,輕輕說了聲道歉。
“沒關係!”格蕾斯歡快地說,但瞟了一眼西蒙。
“格蕾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在客廳上兩杯咖啡。”他喃喃地說,“恐怕溫特斯小姐這一天過得不太舒服。”
格蕾斯嘴裏發出嘖嘖聲,“可憐的姑娘——你們先到客廳休息一下,我收拾好了馬上就來。”
“她不住在這裏?”十分鍾以後,麵對眼前的一杯咖啡和一盤小杏仁餅,瑪莎問道。
“她和她丈夫皮克頓住在這所房子的後麵,那裏有他們自己的房子。他照看莊園,她負責這幢房子。不過沒關係,你會很安全的。我不會侵犯你。”他補充了一句。
她用銳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然後疲倦地揉了揉眼眶,“我真的很累。”
“好的,我們先理一下該做的事情,然後你就可以去睡覺了,你看怎麼樣?”他低沉地建議道。
“比如說什麼?惟一需要做的事是……”她停頓了一下,看著站在對麵的他。他手裏端著杯咖啡,表情難以琢磨。一陣恐懼順著她的脊背滑下。“……是0怎麼讓我的車跑起來,這樣我就可以走了。”
“我覺得你應該待在這裏,瑪莎。”
她睜大眼睛,聲音卡在喉嚨裏,“不——”
“聽我說完,”他不耐煩地製止她,“和我一起過一個周末。至少讓我們試著更多地了解對方。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強迫你和我做愛。”
“你……你是認真的嗎?”她結結巴巴地說。
“是的。”他簡潔地答道。
“但是我後天要回去工作……”她沒說下去,咬著嘴唇。
“經過這麼些事情,你覺得伊薇特真的在乎你早幾天回去嗎?”他挖苦地問道。
“但是我們幹什麼呢?”她低聲問道,然後咽了口唾沫。
他古怪地咧嘴笑了笑,“一般人在假期都幹什麼?放鬆自己,讀書,釣魚,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