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楊誌繁在朦朧中聽到了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當著進門的伊勒德和乘警麵前為伯父掖了一下被角。
“下車後你們就跟這位同誌走吧,東浜的刑警同誌會開車來接你們去錄口供。”伊勒德掏出煙盒,先遞乘警一根後才轉向楊誌繁。“我就不和你們同去了,下車就坐快客回渭州。一旦立案偵查,渭州方麵也得提前做一下準備。”
楊誌繁隻是叼著煙卷,沒有吭聲。伊勒德歎了一口氣,對同樣一夜沒睡的乘警說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還有兩三個小時才到站,我在這兒替你守著。”
“行,到站時候我再過來。”
送走了列車乘警,伊勒德在門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偷聽後便將軟臥車門從裏麵反鎖上,坐到楊誌繁身邊小聲說道:“你認識不認識那個小孩?”楊誌繁搖了搖頭。
“唉,那個傷者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死了,這孩子攤上大事兒了。不過好在我們的目的也達成了,與咱們交手的人是從省城上來的,但後來的那幾個人卻是咱們門中安排的,一群渭州小流氓。”
楊誌繁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怒火中燒,一手卡住伊勒德的脖子將他推到牆上。“門中安排?要是我伯父真的受到什麼傷害,你怎麼賠我?!”
“你聽我說完。”伊勒德並不反抗,反正楊誌繁受傷後力氣並不大。“若不是假戲真做,回去我怎麼向上級反應好布控監視孫翦?你小子,懂點兒知恩圖報OK?”楊誌繁恨恨地鬆開了手,低聲說道:“謝了,這種恩情老子可受不起。”
“死的這倆是一對孿生兄弟,名字叫嚴林和嚴柏。”伊勒德放鬆了神情,給自己點燃了香煙。“門裏的大頭領偽裝成渭州的買家,許下一大筆酬金讓他們來動手。本來設定好的劇情是由我出聲證實自己的身份,隨後抓住一個就能跟東浜刑警交差。可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這麼個孩崽子,居然還有另一夥人跳出來插手,真是白費了我們一番苦心。”
楊誌繁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隨後閉上了眼睛,現在的他已經對墨門沒有任何的好感了。雇人演戲,虧他們想得出來。
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門派,實則為了實現目標而不擇手段,有必要麼?伊勒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就隻是笑笑沒再說話。
楊誌繁躺倒在床上想著,接下來,嶽長河該怎麼來找自己?
其實在剛才伊勒德與乘警們一一盤查乘客車票的時候,嶽長河就已經淡定的走進了末節車廂的廁所。反鎖好門,他一把推開了廁所的窗戶,後退一步站到角落。而後雷霄荃從車頂上輕鬆地鑽了進來,丟掉了沾血的口罩和外套,接過嶽長河遞來的過膝風衣穿在身上,擰開自來水梳洗了一下,並換了個發型。“嗬嗬,再過幾年你就做不了今天這活兒了。”
雷霄荃關上窗戶,解開褲子在便池上蹲下。“再過幾年也用不著在火車上幹仗了。哥,什麼時候能給我和雷子發一支手槍?”
“早在兩年前,我們的手槍就賣給五爺了。五爺得罪的人不少,早晚都要跟警方打一場。而我們不一樣,早晚都要洗白,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到市裏做生意,用不上那玩意了。”
“可是三哥壟斷了陸路運輸,不是也得罪了不少人嗎?他就那麼確定沒人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嶽長河微笑著回答道:“運輸這麵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解除壟斷,另開一家新公司,大換血,換一批新人來做,而我們隻吃投資的分紅。另一方麵,把貨車和院子都轉出進行融資租賃,轉成現金投資吃利。這樣的話,還有誰能找到我們的頭上?再加上收購下五爺經營不好的那片花生田,回頭我們把它買下來搞原料生產,這又是一份靠譜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