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暖的手輕輕在蘇夏背上拍打了幾下,柔聲安慰道:“看不出來,師兄再慢慢教你便是。”
蘇夏的眼淚卻掉得更凶了。
公孫曄覺得有些頭痛,他今生唯一哄女孩子的招式,全都是從眼前這個師妹身上摸索得出,而且也隻用在這個師妹身上過。
可是很明顯的,今天他的哄人招式失敗了。
他覺得有點手足無措。
鬼醫公孫曄雖然不如神醫蘇夏那樣名滿天下,但卻是真正的大國手。不論怎樣的疑難雜症擺在他的麵前,也都能夠妙手回春。但惟獨這小女孩家的心思,卻讓他真的為難起來。
他呐呐地張了張嘴,隻能輕輕拍打著蘇夏的背,感受著她撲在自己懷中輕輕的戰栗,翻來覆去總是那一句話:“師妹莫哭,誰欺負了你,師兄幫你報仇去。”
蘇夏的肩膀顫抖了幾下,發出細細的幾聲呻吟。
公孫曄隻覺得心裏發熱,突然之間有那麼一種衝動,隻要自家師妹肯開口,隻要能讓懷中哭得傷心的小姑娘停止哭泣,即使是讓他用生命來交換也是值得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蘇夏,隻看見她輕輕顫抖的肩膀和如雲般的長發。突然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摟得更緊,輕聲對她說道:“師妹,師兄帶你離開這裏。以後你去哪裏,師兄便陪你去哪裏,再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了。”
原本伏在他懷中的蘇夏猛然一顫,伸手將他推開,不敢置信抬頭看向他。
她的眼睛雖然及不上玲瓏公主那麼美麗,但看在公孫曄眼裏,似乎眼前這雙還含著淚水的雙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就仿佛在那雙眼睛中,包含著他整個世界一般。
公孫曄伸手溫柔地替蘇夏擦掉了臉上殘餘的淚水,將剛才那句話對蘇夏重複了一遍:“師妹莫要哭了,你不會的醫術,師兄再全都教給你。你以後想去哪裏,師兄也都陪著你。”
他對蘇夏溫柔一笑,似乎覺得那樣的生活非常美好,也讓他非常滿意,伸手再將蘇夏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肩柔聲道:“有師兄在,誰都不能再欺負你了。”
蘇夏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恍惚間她無法分辨眼前這個師兄究竟是已經成年了的鬼醫公孫曄,還是那個在藥穀中會在自己睡不著的夜晚,點燃一爐安魂香,拍著自己的背,用溫柔的青澀的聲音講著故事的師兄。
可是……她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玲瓏公主,師兄這一次進宮,應該是為了醫治玲瓏公主,然後帶她離開的吧。怎麼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傷心,就毀了師兄一輩子的幸福?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撲在師兄懷裏委屈地哭鼻子的自己,是多麼可笑。
可是在那一瞬間,她真得覺得鼻子酸得無法忍耐。
不僅僅是因為師兄那句話,也不僅僅是因為想起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醫術因為自己的重生而大打折扣,更多的,恐怕是因為在她的心裏,知道眼前的師兄,是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心撒嬌,是一個會在自己傷心的時候溫柔安慰自己的男人。
他們之間已經經曆過太多次這樣的模式,她也已經習慣了師兄溫柔但卻顯得有些笨拙的安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公孫曄這個師兄,甚至要比她的親哥哥,蘇家現任家主,天瀾的戰神蘇弈更加讓她安心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身上,總是帶著那股讓自己安心的藥味。
而這股味道,也從她小時候的夢中,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蘇夏正想說什麼,卻突然覺得,抱著她的公孫曄,身體突然僵硬了起來。
然後她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突然多出來的,淩厲的殺氣。
蘇夏的武功雖然因為在琳琅身上重生,而一點沒能保留下來,甚至連身體的靈敏度也大不如前。但是她還有過去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縱然無法在感知到危險之後靈巧地避過,但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卻並不比從前差了許多。
這其實也是讓她極為不習慣的地方。
一個習慣了身輕如燕,習慣了自由自在橫行無忌的人,突然又要從零開始,真的會非常難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