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老頭兒聽得目瞪口呆,他這還沒開張半刻,就要打烊了?
“全部。”話音未落,一張明晃晃的黃銅麵具冷不丁的冒了出來,立在老頭跟前像台鏡子似的,老頭盯著‘鏡麵’裏的自己,竟出了神。
“啊…。!妖怪啊!”年華垂暮,老當益壯。老頭一個箭步撤出數尺距離,這才看清了那是張怪異的麵具。
梅卡思盈盈佇立,任大的過分的衣料婆娑起舞,斜曳裙擺猶如雲生。黃銅的麵具反射著金烏陽光刺眼,無眼無嘴,棗紅的披風之下,雪白飄然如雪,讓人過目不忘。
“老板,麻煩您快點。”傑西烈和托西鎖好門走來,拎著三個包袱,兩人清一色天藍長袍,衣服胸口上都繡著與洛西亞一樣的葉子圖案。一切準備就緒。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老頭這才回過神,忙不迭的找錢、把窩窩頭裝進紙袋中。
見梅卡思出來,洛西亞短暫石化,而後一把把她拽了過去。
“梅卡思,你差點把我嚇死,你這是什麼啊?你真的要穿成這樣?你熱不熱啊…。這袖口都過膝蓋了,這衣服也太大了吧,還有這麵具,不沉嗎,你看得見外麵嗎……”滔滔牢騷源源不斷,洛西亞直接變身囉嗦老媽子。
梅卡思尷尬:是他們說在學校都是穿‘校服’,這個正好又可以藏住路遙和自己,所以才…。左思右想,幹脆推卸責任。
“大哥買的。”梅卡思一派誠懇。
“大哥?”洛西亞這才想起來有這號人,凝神瞥了兩眼,麵色臉譜兒似的油黑粉白輪番變“大哥,你手裏就三個包袱?梅卡思的呢?我要你給她置辦行李,你不會就置辦了這個吧?”說著訕皮訕臉的指著梅卡思這一身。
“好妹妹…。”還沉浸在對不知何時會卷土重來的五音教的警惕中,傑西烈猛然回神。那位姑奶奶的叮鈴咣啷都是他親掏腰包,但見不得陽光,在鬼教倉庫啊…。
“大哥,你為什麼要故意欺負她?”
“欺負了嗎…”傑西烈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今天就要去學院了,梅卡思連行囊都沒有!”擦槍走火,又是一場槍林彈雨的前奏。
“好妹妹,大哥錯了…。”傑西烈打開了一個八顆牙標準笑,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
“這對梅卡思很重要,你能不能上點心?更何況是你自己答應的。算了,以後她的事都我親自來,大哥,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有臉紅脖子粗,一字一詞,洛西亞說的意外的認真,平靜。
“姐姐。”一尺水翻騰做百丈波,梅卡思忽有種衝動,迎來了積壓已久的爆發。就像被大蒜熏到雙眼,又像把芥末當冰淇淋一口吞下,油然而生,身不由己,淚,這次眼眶沒能裝下。厚重的麵具下,淚比黃銅更沉。
梅卡思對傑西烈下毒的原因之一其實就是害怕,害怕洛西亞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可憐的乞丐以後,會討厭自己,會覺得自己騙了她。梅卡思從未質疑過傑西烈對洛西亞的重要性,若是傑西烈真的和自己撕破臉——或者托西,(托西情況更糟,隻不過礙於強硬手段,沒有明說罷了)那麼,她很難留住洛西亞這個姐姐,她目前為止唯一真正在乎的人類。
“梅卡思。”洛西亞無聲一笑,她在心裏祈禱,祈禱她的哥哥們不會讓她為難,祈禱他們能夠看到自己所看到的梅卡思,那個看見饅頭兩眼發光,寡言少語卻善解人意,眼睛澄澈沒有絲毫瑕疵的女孩,從未故意或真正傷害過他們。
隨風潛入夜,暖心細無聲。
“不怪他。”梅卡思將三個窩窩頭一爪塞到麵具底下。
“梅卡思為你求情了,那你說,怎麼辦?”洛西亞聞此不鹹不淡戳了戳傑西烈。
“好妹妹,你看,小妹妹都不怪我了”傑西烈飛流冷汗三千尺,疑是自己落九天“好妹妹,到洛桑以後,洗漱用品,穿的戴的,大哥發誓,大哥一定給梅卡思一日之內弄全,一日之內。”傑西烈反複強調。
“一日之內?大哥你在開玩笑!你怎麼可能在…。”
“好。”梅卡思將洛西亞的話攔腰截斷。
傑西烈與托西同時一驚,望向梅卡思,這貨什麼時候開始幫自己講話了?難不成是傳說中的愧疚?真讓人始料不及。
“梅卡思…。”洛西亞也是一愣。
“我相信他。”梅卡思堅定道,她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們產生隔閡,這些都是對洛西亞十分重要的人,也就是從今往後,對她最重要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