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蝕骨之寒(1 / 2)

熊烈怕再說會引起懷疑,便不再多說。

當天晚上宿營,他躺下後閉目養神,靜等半夜大家都睡熟之後起身行事。

忽聽身旁有輕微的悉索之聲,像是有人起身。那人躡足潛蹤地走到熊烈頭邊,輕聲問:“熊大哥,你睡著了沒?”是董三更。

熊烈呼吸如常,假裝睡熟。

董三更叫了兩遍見他沒反應,悄悄走出營帳。

“難道他也想逃跑?”熊烈心中納罕,也起身偷偷跟去。

隻見董三更四處張望一番,然後徑直走向兩名正規軍隊長所在的營帳。

“軍爺,小人有要事稟報。”他在帳外低聲道。

“進來吧!”兩名隊長還沒睡,正在喝酒。

熊烈等董三更進帳之後,也跟過去,提劍站到帳外偷聽。

隻聽一名隊長問:“有什麼要事?”

董三更神秘地說:“軍爺,咱們隊裏有人想逃跑。”

熊烈隻覺一盆冷水澆到頭上,八月金秋時節,夜裏涼風從背後襲來,熊烈感到蝕骨之寒。

“誰想逃跑啊?”隊長懶洋洋地問。

“熊烈。”

“哦?他要逃跑,你是怎麼知道的?”

“軍爺您有所不知,他每天都分飯給小人吃,今天他忽然不分了。顯然是想多吃點,好有力氣跑路。”

“一頓飯不分給你就是要逃跑了?說不定他餓了呢。我看你是沒吃到飯懷恨在心了吧?”隊長不以為然。

“軍爺,他還說,以後他不在了,不能分飯給小人了。這不是要逃跑是什麼?”

“哦?他真這樣說?那可真就可疑了。不過你這龜兒子也不是好東西,人家分你飯吃,你居然告人家的密。”

“軍爺,他的飯都是搶來的啊!他搶了兩人份的,那一份本來就該是我的!他仗著力氣大,搶了我的飯還不算,每頓隻分給我一小半,自己吃大半!這不是欺負我嗎?而且他小小年紀,居然讓我低聲下氣地叫他大哥!這有多無恥!我呸!”董三更越說越激動,好像被戳中了心病。

熊烈心中驚駭,這董三更看上去軟弱老實,誰知道竟有這等頭腦,從一頓飯就能猜出熊烈的意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見他可憐分他飯吃,他卻恩將仇報,前來告密。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沒分給他飯吃,還是平時就對自己心存不滿。聽他語氣,似乎對自己怨恨極深,難道平時對自己的感激和恭敬都是假的?難道說,第一次自己分給他飯時,他就在心裏罵自己給少了嗎?還是說最初的感激是真的,時日一久,感激竟慢慢變成了不滿和怨恨?

此時熊烈與其說憤怒,不如說心寒。蘇琳害他,黑胖子打他,嚴將軍要用他鑄劍,他最多隻有敵對的仇恨,但從不覺得心寒,甚至能理解對方的立場。就像是山林中遇到豺狼虎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明來暗去,都是正常。可偏偏這個老實人董三更的背叛,讓他心寒到極點,恐懼到極點。就好像懷抱中的一個嬰兒,突然拿起一把刀刺入父母胸膛。任你怎麼想也想不到,怎麼想也想不通!

人們常說人心難料,熊烈第一次深深體會到這一點。

此時他不再猶豫,撩開帳簾大步闖入。不等三人反應過來,一劍劈下,砍死一名隊長。另一名隊長來不及拔劍,舉著手中的酒杯來擋,被熊烈連手帶頭一齊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