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小莫的恐慌被應驗了。父親在來的路上出了車禍,他本人沒事,可撞死了一個騎車的婦女。警察說父親是疲勞駕駛,還沒上高速路就出了事。小莫衝進警局看見父親驚魂未定的坐在裏麵,阿姨在門口哭的死去活來。小莫走過去,父親突然想要逃開,他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這個難堪的模樣。“小莫,爸爸是罪人,爸爸真的是罪人。你不要原諒我,我沒有資格做你的爸爸,我沒有資格……”小莫緊緊的抓住父親的衣角。“爸,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突然放下內心緊繃的一切跪在放聲大哭起來。妻子離去時他沒這樣哭,女兒離家時他也沒這樣哭,他一直強忍著,因為他是男人,是父親,他必須堅強才能繼續支撐這個家。可是,在看到憎恨自己多年的女兒突然想要給予自己溫暖和力量時,他哭了。原來父親也如此的脆弱需要關懷需要理解。小莫緊緊的抱住跪在地上痛哭的父親,緊緊的,緊緊的抱著他。她感覺到父親是如此的害怕,如此的不安,他需要這樣被人抱著。這一次小莫沒有哭,她輕聲的安慰著父親:爸,有我在,不要擔心,不要害怕……。爸,有我在,不要擔心,不要害怕。女人也停止哭泣走過來,將他們父女兩一起抱住。小莫突然明白爸爸的痛苦,那種痛苦必須化為堅強去支撐自己所愛的人,去為她鑄造一個安穩的城堡。小莫一直活在爸爸為自己鑄造的城堡中,她隻看見自己的傷心和難過,卻沒有看見爸爸隱藏的痛苦。她太自私了,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的自己才會變成這樣。如果當初小莫堅強一點,爸爸就不會被孤單吞噬娶了別人;如果小莫不倔強離開,爸爸就不會因為要來機場接她而出車禍。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小莫明白,不是爸爸要求自己原諒,而是自己要求爸爸原諒。

再次回到家,家裏更加陌生了。不是家具變了,而是人都不見了。

女人衝了一杯咖啡給小莫,然後哽咽的對她說:你爸最近因為公司財務出現漏洞而一直忙於處理都沒怎麼休息。從你媽媽走後,你又病了,他心裏一直很難受。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我知道我在這種時候嫁給你爸,你肯定會恨我。但是,我是真的愛他,擔心他,可憐他……。。你爸爸一個人承受著太多的東西,我想至少我能給他一點點溫暖也行。小莫,你爸他愛你,雖然你會覺得因為我的出現你爸變了,但其實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去補償你。他害怕你,害怕你會永遠的離開他……今天,他接到你的電話說你要回來了,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他吩咐我去買魚,買雞,一定要做你最愛吃的口味。他說明天要請一天的假陪你出去玩,他說這一次一定要重新建立起你們父女間的感情,不會再讓你傷心了。我很久都沒有見他這麼開心了,可哪知……”阿姨不再往下說,她一直流著眼淚。小莫第一次感覺到她是真的愛爸爸的,她並沒有那麼討厭。

“阿姨,如果我爸被判刑,你回離開我們家嗎?”

“不會,我會帶著兒子等他出來……畢竟他現在是我的老公,我兒子的父親。”

“阿姨,雖然我很討厭你,但還是要對你說,謝謝。謝謝你真心誠意的對待我爸爸。”

“傻孩子,人都是自私的。不僅僅是你討厭我,我以前也很討厭你。但是現在我們要一起堅強的麵對……”

“恩,我知道。”

法院最終判決,父親因疲勞駕駛罪撞死父女而入獄兩年三個月。那天我握著父親的手對他說:爸,我會在家等你出來,再討論是我該原諒你還是要求你原諒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阿姨和弟弟,我會代替你照顧他們,你放心……

父親雖被銬著手銬卻最終笑著轉身。

“阿姨,我不去美國了。以後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要呆在我爸的身邊,因為我媽媽愛他,我愛他,所以我要守護著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