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走了,他對爸爸說她要去南方的某一個城市生活,遠在美國阿姨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個報社邊學習,邊工作。爸爸不舍卻不能阻止,女人冷笑著低聲嘲諷:連高中都沒畢業還想去報社上班?小莫不再理會,收拾好東西。爸爸送她到機場然後頭也不會的離去了。她深深的歎了口氣,想是否此時爸爸也歎了口氣覺得心裏輕鬆了呢?
阿姨雖然遠在美國,卻也把她安頓的很好。她下飛機後被人接到宿舍裏,遇到一個宿舍的星雲和秦霖。第二天又去見了報社的總編。之後便開始忙碌的學習生活。小莫一直相信自己能做好一切,可幻想與現實終歸是有差距的。在報社的日子裏,她跟著記者姐姐一起出去采訪,然後幫她們整理資料。小莫總是很著急,她想快點寫稿,快點成為正式的記者可是總被拒絕。她寫的稿子被大篇幅的修改後依舊打回來,她去采訪回來的資料被總編批評沒有深度,沒有重點。小莫就這樣被自己深深的折磨著。她每晚回家後都坐在電腦前,她逼迫自己寫稿,一定要寫出來。隻是她一觸碰鍵盤內心的憎恨就蠢蠢欲動,她寫了很多文章,她編織後母肮髒邪惡的一麵,他編織父親懦弱虛偽的故事,她努力的寫,努力的寫,然後寄出投稿,然後又被一封一封的退回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做什麼都是失敗,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作對,整個世界都在嘲笑自己的無能。
在報社呆了半年後,小莫決定離開。因為某一天她聽到同事們都在悄悄的討論自己,說她高中都沒畢業,說她是靠關係才進來的,說她癡呆了兩年腦子才會這麼笨……她咬著嘴唇衝進總編室對總編說要辭職。可令她沒想到的是,總編都沒問自己一句便爽快的答應了。小莫的心狠狠的顫抖著,她對總編深深的鞠了以躬然後離開。原來大家早就盼望著她離開,原來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原來……
就這樣小莫離開了報社,在淩晨三點的時候偷偷的搬出了宿舍,全身上下就隻剩10塊錢。每個月的這個時候爸爸已經把錢打過來了,可是這個月不知道為什麼小莫去查了兩次卡都沒有看見錢。她依舊倔強著不給爸爸打電話,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就這樣被全世界拋棄了。
小莫坐在地上哭夠了,也哭累了。她好想媽媽,特別想。她想從這裏跳下去,她想站在路中間被飛馳的車子碾過,她想,她就想怎麼才能解脫去找媽媽。可是她恐懼死亡,她怕死,怕血流出來的樣子。所以她隻能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早上她聽到耳邊有吵雜的聲音,睜開眼睛許多人都看著她,身旁還有“好心人”放的幾十塊錢。她腦袋一片空白,但手還是控製不了的抓起那幾張錢,拖著行李走出人群。她聽見背後有人在笑。
小莫給阿姨打了電話,阿姨在電話那邊歎了口氣說:要不,你來美國吧。來這邊重新念書。
“我可以嗎?”小莫覺得自己丟臉極了,雖然阿姨是媽媽生前的好友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麻煩她也讓自己覺得不好意思。
“隻要你願意跟著我,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的。這邊還有一個哥哥。”阿姨的聲音溫柔的像媽媽,小莫開心極了,她當然願意,隻要能擺脫這裏她當然願意。阿姨說讓小莫先回家辦理護照和一些手續,之後她會回來接她。小莫掛了電話終於決定開口向父親要錢回家。她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本,上麵有父親的電話。
“爸……。”她說這個字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
“小莫……。啊……小莫對不起,爸爸最近很忙忘記去給你打錢了,我馬上讓阿姨去給你打。”小莫聽見爸爸的疲憊與慌張,他在內心深處“害怕”著女兒。
“爸……我要回來。”小莫聽到爸爸疲憊的聲音突然有些難過。
“回……家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回來跟你說。”
“好,好,隻要你想回來什麼都好。我去給你訂票。”爸爸的聲音明朗起來。
“恩。”
小莫去KFC裏洗了臉,整理了頭發,換了身衣服。然後坐公交去機場,她隻剩坐公交的錢了。
飛機緩緩降落,小莫心裏莫名的開心。她明明是嫉恨這個地方的,明明一輩子都不想再回來,但離開半年之後回來竟會感覺到想念。人,就是這麼善變。小莫拖著行李站在大廳門口等爸爸來接她。上飛機前就確認了時間,應該在下飛機時就趕到的父親竟讓小莫等了一個小時也沒有出現。打家裏的電話沒有人接,父親的電話也沒有人接,阿姨的電話她不知道。小莫有些心慌,不是生氣而是一種恐慌,就像當時在醫院找不到媽媽的那種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