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顏一笑為誰醉上(1 / 2)

絢麗妖嬈的彼岸花盛開在黃泉路上,一望無際。層層疊疊地花瓣猶如少女的薄紗,晶瑩透亮,仿佛吸食了人類的精血,紅得肆無忌憚,紅得理所當然,似與火焰媲美。隱隱中,有血影流動,襯得灰暗的天空更顯詭異。

我在忘川的渡口徘徊,看著這通往幽府的唯一風景,眼裏更多的是迷茫。等待我……是天堂?亦或是煉獄?……難道再經曆一次六道輪回?喝一碗孟婆湯,遺忘那不堪回首地往事?思及此,心裏驀地一沉,回憶像瘋狂的蔓絲,爬滿了我生命中不曾到達過的每一個角落,溢滿了我的四肢百骸,甚至是呼吸的每一秒……

我記得那是一個下雨的夜裏吧,他發了燒,不省人事,明明虛弱得提不起一絲力氣,嘴裏卻喃喃地喊著一個陌生的名字。我不問什麼,隻是從此,明媚地笑容裏摻雜了一縷憂傷,如同水麵的漣漪,一點點蕩漾開來……

忍不住自嘲地一笑,兀自對著彼岸花出神。

傳說此花有個美麗而憂傷的名字——曼珠沙華。花開是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是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因此有“彼岸花,開彼岸,隻見花,不見葉”的說法。

“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比輪回,情不為因果,緣注定錯過”。我輕聲道出它的含義,腦海中倏地掠過一道人影,我仿佛被電流擊中,指尖微微一顫。蘇吟啊蘇吟,你想他做甚?他不值得你愛,騙了你的錢,騙走了你的感情,難道連最後的自尊也要被拿走嗎?你可以很大度,容忍他與另一個女子糾纏,可為何你苦苦的等待卻換來他殘忍地傷害?他把你放在什麼位置?又讓你情何以堪?

我記得他冷漠地將我從高樓上推下,以及他身邊用槍口抵著我,有著詭異笑容的女子,現在想起,心中依然沉痛。

我輕輕閉上眼,待平複了胸中的抑鬱後,複又睜開,眸光如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向來不是什麼信男善女,不會悲秋憫月,更不會任人宰割,心裏的倔強因子在沸騰,既然天要亡我,我就偏不如他意……

眼前橫過的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洶湧的河水如一頭發怒的雄師,不斷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撲向岸邊,又化成點點碎末。河底似乎有個惡靈,帶著無盡的恨意,扭曲著,叫囂著,好像要撕裂人的靈魂一般。

岸邊豎立著一塊陳舊的石碑,看來已有些許年月,上麵刻有三字:忘川河。

這麼快就到了,我定定的站在原地,那承載了人們的眼淚與回憶,比血還濃地曼珠沙華果然是忘川彼岸地勾魂使者——接引之花。

碑下還刻有一排鏤空的小字,用衣袖細細地拂掉上麵的灰塵,仔細一看,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詞:

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崗。

這是一首悼亡詞,作者跟他的妻子王弗伉儷情深,而王弗不幸早逝,蘇軾故有此作。想不到戰亂紛繁,可以有著三妻四妾地古代竟有如此癡情人!

嘴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可這進步了幾千年的現代人呢?人人爾虞我詐,他們是否還沒一個古人活得透徹?

思索間,忽聽得水聲響動,一葉竹筏已停築於前,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與兩名士兵立於其上。

隻聽其中一人道:“也不知這人間最近發生了何事,來鬼門關報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那老人卻頭也不抬地說:“我們也就接送些前來報道的人,這也嫌苦?那伺候大人的林判官豈不身在地獄?”

“恩,也對。自從二少爺當上冥王後,咱們沒過一天好日子。”某士兵一臉的興趣怏然,“聽說前些日子,在大人麵前當差的李官人就被整得三天下不了床。”

“真的嗎?”老人聽得雙目放光,“快給我說說,大人是怎麼做的。”

……

聽著他們的談話,我略一皺眉,誰說八卦是女人的專長?男人八卦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不及!我上前一步打斷兀自講得唾沫橫飛地幾人:“敢問幾位大哥可是接引我去冥府之人?”

許是沒料到我的突然出現,那兩名士兵驚訝地對望一眼,一齊抬眸打量我,感覺像是在挑選一件商品,輕佻地目光讓我有些微的不自在。看了我足足有半柱香的時辰後,其中一名士兵步下足筏,走到我跟前,又猛盯著我瞧了一陣,方才對我抱拳道:“請問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