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點點頭,苦澀的笑容裏泛起一絲惆悵:
“英雄就應該死在與他同樣匹敵的英雄手裏,這才是朕要的歸宿。堅頭,他是個英雄好漢,倘若不是老東西特別喜歡他,朕倒是很想與他攜手並肩共打天下呢!哼!老東西喜歡的,朕就是不能喜歡!”
“陛下?”
白小漣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她知道苻生說的是死掉的苻洪,而這個做爺爺的苻洪,最疼愛的孫子就是苻堅;所以她曾經一度以為,就為這個,苻生也有理由不喜歡苻堅甚至憎恨苻堅的。
所以她一直認為是自己的機智在巧妙地攔住了他想要除掉苻堅的心,並且對此沾沾自喜過。
但是從他這番話來看,苻生其實很喜歡苻堅,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那麼,由此可見,這段時間,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麼機智,才能保住苻堅,而是苻生壓根就沒有除掉他的心思,自己不過是個苻生順杆爬的工具罷了。
苻生才是真正保住苻堅的人啊!苻生的心裏,一直是偷偷地喜歡苻堅的吧?
所以他才會想要死在苻堅的手裏嗎?原來……苻生所說的那根心愛之物,另一個就是苻堅哇!
“陛下,我去告訴東海王,他為人仁慈寬厚,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對你下手的!”
白小漣感動地站起來,想要跑出去找苻堅,告訴他真相,告訴他大家都錯了,苻生其實是喜歡他的,所以才一直不肯對他下手到現在……
“站住!”
苻生突然怒吼一聲,鎮住了白小漣,然後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這是男人的事,婦人少插手!朕要的就是這樣的結局,朕會在這裏等他的到來。你走開!不需多管閑事!”
“可是,陛下……”
白小漣不甘心地轉身望著他,隻見月光下的苻生顯得那麼孤單,好像他不是一個凶殘的暴君,而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孤獨的普通人,或者說,更像一個無助的大男孩,明明渴望著什麼,卻一直被眾人誤解,無奈而又悲哀。
“你走開吧,朕的結局,朕要自己選擇。”
苻生堅持的語氣裏透著帝王的威嚴和壓迫感,白小漣終於明白了:也許,這對苻生來說,就是他維持的最後的尊嚴?
好吧,苻生陛下。雖然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這種結果,但是我還是遵照你的意思吧。
畢竟,我真的讀不懂你,妄作解釋,隻是對你的褻瀆。你這個別扭而又悲劇的帝王啊!
想通了的白小漣肅然起敬地看了他最後一眼,很認真地對著他行了一個跪拜禮:“陛下,臣雖然不懂,但是臣願意為你送行。”
“不必了,待會兒,朕要與堅頭說會兒話,朕更想要他為朕送行。”
苻生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你退下吧,此番你報信有功,他一定不會虧待你。”
“陛下……”
白小漣隻感覺臉上火熱地發燙,好像她是一個叛徒,不過從苻生的角度看,她的確是個叛徒。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