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圍,卻寂靜無聲,仿佛一片無人的荒野。
這就是鄴城嗎?
白小漣抬頭看了看前麵剛從帝輦上走下來的苻堅,跟在苻堅後麵遠遠地四處張望。
隻見蔚藍的晴空下,到處都是一片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黑色的土地上很多地方好像下過一場雨似的,斑斑點點,坑坑窪窪,濕漉漉的,殘留著大片大片發黑的水窪。
一陣冷風吹來,撲鼻的血腥氣。
難道這地上的水窪其實全都是人血?那些屍體呢?都被打掃戰場的士兵拖走了嗎?
她不禁用衣袖捂著鼻子,皺著眉頭。
腳下寬闊的道路也是用石條鋪就的,很多發白的石頭上還殘留著猩紅的顏色,兩邊沿著大路分別侍立的將士們倒讓她安心了不少:有這麼多護駕秦軍在此,應該不必擔心什麼。
嘎——
突然,一隻不知名的黑色大鳥淒厲地啼叫著,突然從遠處的樹梢裏飛出來,飛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陛下,這就是鄴城嗎?”
她快步追上苻堅,卻說不出自己為什麼這麼慌張。
“是啊。”
苻堅看看莫名緊張的白小漣,於是輕輕在她肩頭拍了拍,說:“小白不要害怕,朕現在要去會一個老朋友,你要來嗎?”
“老朋友?”
白小漣想了想,歪著頭問道:“是先生嗎?”
“不是,雖然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今天,朕與他還是第一次見麵呢!”
苻堅領著白小漣的手,就往前走,身後一定距離緊跟著他的依仗鹵薄,羽扇華蓋,鉤膺玉瓖,龍輈華轙,旂旗於左,棨戟於右。
遠遠望去,甚是壯觀氣派。
“啊,我知道了陛下,你要見的人,是燕國幽帝慕容暐對吧?”
白小漣恍然大悟,她再次想起了看過的曆史資料:苻堅滅了前燕國,被俘虜的皇帝就是那個倒黴昏庸的幽帝慕容暐,然後他得到了漂亮的清河公主和那個忘恩負義的慕容衝,最後對他落井下石的小白臉。
想到這裏,白小漣緊張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抬起頭來對苻堅幽怨地說:“陛下,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你說,但是我想就算我說了也沒用了。”
“嗯,那就先不必說了,小白。”
苻堅瞄了一眼前麵不遠處的鄴城城門,隻見那高大的城門早已被秦軍攻破了大門,空洞洞地敞開著,咋一看,好像一張沒有牙齒的大嘴,令人想起了慕容垂。
再往前走兩步,才看清了,在大門裏麵,跪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都穿著雪白的衣服,如喪考批的。
最前麵一個男子單獨跪著,反綁了雙臂在背後,低著頭,嘴上還咬著一枚小小的綠顏色的什麼東西。
難道,這個就是那亡國君慕容暐?
白小漣一見他的模樣,就想起了所謂的亡國君肉坦出降儀式。
苻堅沒有停止腳步,他鬆開白小漣的手,龍行虎步地徑直走到那最前麵的人麵前,隻見得那人含含糊糊卻聲音洪亮地說:“罪人慕容暐叩見大秦天王陛下!”
白小漣看到,在那晴天烈日耀眼的光芒下,一身袞冕為服的苻堅看起來異常的高大偉岸,畫有九日月升龍的九仞和十二旒璿珠環繞在他前後,輝煌的看不清他的麵孔神態,隻見他從容不迫地接過一旁跪在地上的一個白衣人遞上的降箋,看了幾眼,就對那跪著的慕容暐用不怒自威的聲音沉聲道:“平身吧,朕,許爾慕容氏永為大秦臣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