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頂著不太清醒的腦袋來到官署時,卻直接迎上了一個找上門來的不速之客。
“內侍省掖庭局掖庭令隋遇安見過司珍大人。”
阿七隻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掖庭令稀客光臨,所為何事?”
掖庭令屬內侍省六局中正六品職位,司珍屬女官六局二十四司中正六品職位,兩者品階相同,拿的也是一樣的俸祿。
掖庭局隸屬內侍省,就如司珍房隸屬尚功局,掖庭令是掖庭局之首,也就如司珍乃司珍房之首,兩者地位相若。
隻是在本朝的內宮製度下,女官和身在奴籍的宮女不同,出身都是良民家庭,更須知書識禮、心靈手巧,才能通過女官的入宮選拔。
得蒙大赦提早離宮的女官出宮後就是良民身份,宮外的人念在她們都是知書識禮的好女子,加上擁有大筆俸祿和賞賜,女官出宮後不難找到一所好人家棲身。
反而太監即使不是賣身為奴也是身為男人卻自願閹割,不管是自願去勢也好非自願去勢也好,去掉了對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自此便失去了男人的尊嚴,加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把子孫根割去便是對父母的最大不孝,閹割後的男人便再也抬不起頭做人。
所以本朝太監地位低微,反而女官大多是大家閨秀出身,因此女官多不怎麼看得起太監,就是三品的內侍監也得不到五品尚級女官的多少尊重,更遑論品位相若的掖庭令與司級女官。
那掖庭令隋遇安也不知是早已習慣了司級女官這樣的輕視,還是涵養太好,臉上表情竟似毫不介意般,依舊笑得一雙眼睛瞇成了兩道月牙兒,左邊臉頰還笑起了一顆淺淺的酒窩:“遇安到來,自是有一事相求。”
這隋遇安說是相求,臉上也笑得一臉真摯,阿七卻橫看豎看也不覺得這人說這話時有多少分求懇的意思。
隋遇安也沒有待她接茬的意思,徑自說了下去:“遇安聞得方掌珍昨夜出事,掌珍之位至今懸而未決,所以特來向司珍大人推薦一人。”
阿七望著他那笑臉,秀眉一挑:“司珍房與掖庭局向來河水不犯井水,掖庭令這是來向我保薦人,還是來插一隻腳進我司珍房?”
隋遇安誇張的繞著她轉了一個圈,對她話音剛落的話恍若未聞,徑自說著:“上次皇上泰山封禪後大赦天下,掖庭局裏就有一人被除奴籍,回到尚功局在司彩房當女史……”
阿七一伸手,止住了他的絮絮不休。“掖庭令不但打算踩一腳進我司珍房,還想踩一腳進司彩房?”
隋遇安這次恍若未聞不止,還不知從哪裏掏了把折扇出來,“啪”的一聲揚開折扇,作瀟灑狀的撥了起來。“此人叫三娘,倒是和司珍大人有些緣分,不但都是以數字為名,而且……”
阿七似是知道他將要說什麼,一直從容不迫的臉色終於一變。
隋遇安意味深長的一笑,續道:“……都是從掖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