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霄直起身來,端過藥碗遞到淩遙麵前淡淡道:“既然沒事,便把藥喝了。”
淩遙著實不明白他話中的邏輯,隻是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濃烈的苦味衝進她的鼻端,強烈地刺激著她空虛了許久的腸胃,竟然產生了欲吐的衝動。
淩遙本能地後退了一些,低頭一看,素白的瓷碗裏烏黑色的藥汁微微蕩漾著,僅眼睛看去就知道有多麼的濃稠苦澀。
“你若不願意自己喝,”沈翊霄看出了她的躊躇瑟縮,挑眉接口道:“那便隻好由本王來喂你了。”
“喂?”淩遙詫異地瞪著他,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沈翊霄沒有答話,隻是黑眸下沉,若有所指地盯著她那因生病體弱而顯得分外蒼白單薄的朱唇。
“……”淩遙一把從他手中搶過藥碗,二話不說仰頭一口氣把藥汁灌了下去,然後把徹底空了的藥碗重重地摔回他手裏。
她先前喝得太急感覺並不是很強烈,現下喝完了,才驚覺滿嘴都是那藥汁苦澀的味道,讓她五髒六腑都跟著抽搐了一下。
“喝得如此迫不及待,想來你很喜歡這藥的味道了,這盤蜜餞卻是白準備了。”沈翊霄覷著她那惡心苦痛卻又強自忍耐著不願示弱的樣子,悠悠然道了一句。
一縷笑意不由得自心底飄了上來,輕盈地染映到他的唇角,帶起一抹輕悠的淡笑,在如此黯淡的室內一時之間竟有種月華般的光皎。
淩遙在他如斯笑意之下愣了片刻,心道這個男子確實是好看的不像話,隨即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她轉頭看向床頭小案上他端來的托盤,隻見裏麵還放著一碗白粥、一碟小菜和一碟蜜餞。
有蜜餞他居然不說一聲,便由著自己這樣硬灌生吞了一整碗濃烈的苦藥!
淩遙氣得幾要七竅生煙,一邊伸手去夠蜜餞,一邊狠狠地瞪著那在床頭含笑而立的男子,眼神凶戾,幾乎要把他戳出一個洞來。
沈翊霄見她一幅上當受騙的凶殘模樣,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然而他笑歸笑,到底還記得她身體虛弱,反手把空了的藥碗放回案上,順手便把裝著蜜餞的碟子拿起放到了淩遙膝上,自己尋了把矮凳就坐在了她的床邊。
淩遙抓起幾顆蜜餞一起放進嘴裏咀嚼,香甜的味道在色蕾間蔓延,才堪堪止住了那股濃烈的苦味,把碟子放到一邊,又接過沈翊霄遞來的白粥,小口地喝著。
那粥做的很是軟糯,還帶著微微的清甜,倒是很適合她這個久不進食的人來吃。
她吃著粥,沈翊霄就一直在旁邊坐著,待她喝完了,他接過碗放回案上,便起身走到窗邊的書案前,點了燈坐下看起文件來。
淩遙忍了很久,仍是忍不住問道:“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去休息麼?”
“休息?”沈翊霄的目光仍停在麵前的紙張上,頭也不抬地道:“這就是本王的房間,你卻讓本王回去哪裏休息?”
你的言外之意是我鳩占鵲巢了?卻又是哪個把我安排在這裏的?
淩遙心中的怒火“噌”地竄了起來,然而她畢竟寄人籬下,還是強顏歡笑道:“那麼今晚你是打算歇在這了?既然這樣,若琪也不好占著王爺的床榻,煩請王爺送我回先前的院子吧。”
“你現在這個狀態也走不了路,是想要本王抱你回去麼?”沈翊霄仍然沒有抬頭,淡淡地接了一句。
“……”淩遙用僅剩的力氣狠狠地翻了個身,留下後背對著那個囂張的男子,既然他是這樣的態度,那就活該他今晚睡暖榻,若他還妄圖想上床,那麼便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