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舊情難忘(1 / 2)

“飛燕!”沈翊諾一把握住了單飛苑的手臂,情急之下開口喚了出來。

“我不是你的飛燕!”單飛苑仿佛瞬間被燙到了一般,猛然使力甩脫了他的手,盯著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恨聲道:“你的飛燕已經死了,死在千裏放逐的路上,死在那些兵痞的折辱之下,死在漫漫黃沙之中,你的飛燕早已經死了!我是代替整個家族活下去的,我叫單飛苑!”

沈翊諾眼中的光芒隨著她的話而逐漸黯淡下來,最後寂滅於無盡的灰燼之中。

那一段過往,是兩人之間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痕。

單家世代行醫,當年那巫蠱事件連累了整個單家,燮曄帝一怒之下下令將整個單家發配邊疆偏遠之地,隻有單家次子單飛苑因為曾經救駕有功而免於流放的命運。

單飛苑,或者說是真正的單飛燕,她麵無表情地看了滿臉傷痛的沈翊諾一眼,徑自推門離開了。

是夜,天幕烏沉,無星無月。

單飛燕獨自坐在岸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雙腿都蕩在空中隨意晃蕩著,默默地看著麵前黑淋淋的水麵。

夜晚的湖麵沒有大的波動,隻有夜風帶起粼粼波瀾,看上去黑沉沉的一片。

她已經獨自在這塊石頭上坐了大半天了,平素瀟灑脫俗的眼睛裏麵如麵前的湖麵一樣暗沉。

溫暖的感覺包圍了她,一件厚實的貂裘披風落在她的肩頭,將她密實地包裹了起來。

男人有力的手臂從披風外麵將她摟進了懷裏。

沈翊諾抱著她,頭就靠在她消瘦的肩頭,那動作如同做了千萬遍一般嫻熟自然。

“十年前,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天幕一片漆黑,看不見星星和月亮。單府外麵官兵包圍,明日一早就帶我們全家上路,隻有一個人能留下來。”單飛燕靜靜地任他抱著,淡聲述說:“大約三更天的時候,二哥忽然進了我的房間,說是有話對我講,我挖出我們埋的醉羅春,與二哥飲酒暢談,二哥講了許多小時候的趣事,談到最後卻不知怎的我就睡著了。”

沈翊諾的眉峰挑了挑,沒有接話。

“第二日我再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身上穿的是男裝,那些官兵和父母兄長都不見了,偌大的單府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單飛燕仿佛覺得冷了,靠進了沈翊諾的懷裏,“隔了幾天聖旨到了,仍留我在宮內太醫院供職。我那時才知道,原來一覺醒來,我竟然就這樣變成了單飛苑。二哥他把自己的身份給了我,代替我去了那苦寒之地……”

夜風吹過,帶著徹骨的寒意略過兩人身邊,吹起兩人的衣角發梢,沈翊諾將單飛燕抱得更緊了,兩人在湖邊緊密相依,竟有種此生唯一的契合。

“……我時常就想,二哥他為何要將我換下呢?明明我是如此無用的一個人,我放不下自己的醫者心腸,無法替全家報仇,甚至,甚至忘不了仇人的親子……”單飛燕說到這裏自嘲地一笑,偏頭看著倚在自己肩上那張俊美而妖冶的臉,聲音低淺如喟如歎:“沈翊諾,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沈翊諾也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彼此的眼中都倒映上了對方的模樣,仿佛就這樣已經將對方印入得心底,永遠也不會忘記。

許久,他才輕聲答道:“是你不放過我……飛燕,你明明知道,我們都不可能放過對方的,我們怎可以放過對方?”

他的聲音低澀,其中卻涵著濃烈如酒的情感羈絆。

“我還記得那年的醉羅春是我們一起埋下的,你離開上京的那幾年我把單府的宅子買了回來,每年都會在梅樹下埋一壇新酒,你知道的,對麼?”沈翊諾擁著單飛燕,像是擁著一整個世界,在她耳邊低聲敘說,“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等我得到了一切,就再沒有人能阻擋我們了,你不喜歡這樣麼?”

“你的路,是要把沈翊霄和沈翊琨都一並鏟除。”單飛燕搖頭,“我不能接受你如此對待我的朋友。我愛你,但我不能與你並肩,你放我走吧。”

“不,我不會放你走,你永遠也不能離開我身邊。”沈翊諾吻上她冰涼的耳垂,聲線低沉帶著致命般的誘惑,“飛燕,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

單飛燕閉目良久,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無法拒絕沈翊諾的要求,她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

“我有條件。”她偏頭躲過沈翊諾的親吻,“我要見穆淩遙。”

“穆淩遙已經被父皇關進了天牢裏。”沈翊諾的唇依然在她的頸間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