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古龍誌(峯山龍篇)(2 / 3)

我見過數以百萬、千萬計的生命出生或死亡,可沒有一個能讓我如此動容。

它是我的孩子,我的珍寶。

“吉恩·莫嵐,那是我的名字嗎?”它驚懼地落回地麵,心翼翼地,用幼稚的龍腔向我問道——那是它在我麵前過的第一句話。

…………

我花了數年的時間才意識到,莫嵐並不是普通的真龍——它甚至連最弱的真龍都算不上。我們的力量不止來自於賜的強大身體,更來自於無數次死亡輪回所積累的龐大記憶,隻是這份記憶如今還好好地停留在我的腦袋中,眼下的莫嵐隻是空有一副真龍的軀殼,心中和那些低階的野獸沒有什麼兩樣。

在無數歲月的累計中,我學會了如何儲存知識,卻唯獨沒有學會如何將它授予它人。我瘋狂地觀察著那些低階的野獸,看著狗龍是如何教授子女捕獵,精靈鹿又是如何帶領孩子們逃脫敵的追蹤。我試著教會了莫嵐如何在各種不同的地形中遊泳,如何挺直背脊接受太陽的生命力,隻是我腦海中的知識太過龐大而繁雜,沒有一個低階的怪物能夠向我演示怎樣將它們傳授給它。

好在我遇見了一個人類。

人類是我第一個遇見過的,將身外之物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種族。我折斷了它的一隻手,它卻用另一隻將懷中的木匣緊緊地摟了起來。我問它那是什麼——人類的語言不比其它的龍眷一族來得複雜——它卻告訴我,那是“知識”。

沒有什麼比在真龍麵前談論知識更加可笑的了,為了讓莫嵐直觀地認清真龍一族的強大,我便費了番手腳,帶著他橫跨了大半個大陸,讓那家夥徹底認清了人類的所謂“研究”到底有多麼荒謬。

然而不知為何,我沒有像處理其它的爬蟲一樣,要麼殺掉,要麼放離開,我卻把它留在了身邊。我是,盡管那隻蟲子閃著光的眼神從來都讓我不爽,但它在教授知識上確實有些本事。

我以每回答它一個問題的代價,讓它陪侍我的孩子左右不離。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我隻是想要用它來做個試驗,如果莫嵐真的能從那個爬蟲身上學到什麼東西,我便多抓些來給它作伴又如何。

…………

“莫嵐!”人類相伴的某一日,莫嵐忽然從未有過地興奮著將我從沉睡中搖醒,我和縮版的我共享同一個名字,“快來看!”

那孩子用風駕起了一座沙丘,用沙子雕出了一塊有意思的東西。沙子凝成的一大一兩頭歪歪扭扭的魚在空中旋轉著,分明是我和它的樣子。那是我很久之前就玩膩了的玩意,不過莫嵐的每一分強大,對我來都是無上的喜悅。

“好漂亮!”這是那個人類教會我的,對子女的不吝讚美比之直接教導更加重要,我用牙指著兩個沙雕中稍的一個,“這是你吧,頭頂上的是什麼?角嗎?”

“那個是先生!”從莫嵐的思緒中傳來陣陣愉悅,“這都是它教會我的。”

我暗暗咋舌,人類不要是控製風沙了,就是在稍大些的風中都有殞命的危險,很難想象他是如何用那樣的身體讓我的孩子學會控製象的。我盡量不去看立在“莫嵐”頭頂的人:“這樣嗎……那麼告訴先生,今允許它多提一個問題。”

“對了,莫嵐。”我的孩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先生告訴我,每一隻真龍都有自己的‘賦’,”它望著在空中已經開始崩解的沙雕,“這個算是我的賦嗎?”

我愕然,沒想到那個人類已經向它講過了這樣深入的知識。我沉吟了一番,順便吹出一股風,將散落的沙子重新凝實,順便抹去了“莫嵐”頭頂的人類:“這個不算,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控製象並不是賦的表現,我們的賦……更像是一種‘概念’。”我如實回答道,這也是那個人類要求我做的,但凡是對莫嵐的成長有助益的事情,我都不會拒絕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