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奶奶？”
推開左手邊的門，誌清探頭進去看了看，沒有人。他關門出來，又推開右手邊的臥室門，沒人。
“奶奶？奶奶？”誌清往回走到客廳裏，赫然發現沙發上背對著自己坐著一個人。
沙發前方的電視開著，已是深夜，電視都停台了，屏幕上“沙沙”的一片雪花，在未開燈的客廳裏一閃一閃。
誌清小心上前，看到沙發邊緣露出的白發，心裏一喜：“奶奶，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我起來不見你在床上還到處找你來著，怎麼都找不著，原來你在這裏看電視，不是都沒有節目了麼？奶奶，你快――”
話音在這裏突然停住，誌清已經繞過了沙發走到奶奶麵前，之間奶奶用一種緩慢得詭異的速度抬起頭來，蒼老的滿是皺紋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空洞的眼裏雙眼竟是向上翻著，露出渾濁的眼白來，眼下細細的留下兩行痕跡，在電視屏幕光的映照下，竟是兩行血淚！
“啊――”
誌清猛地一睜眼坐起來，雙手緊揪著薄被，身上的睡衣已然濕透。
他抹了把臉，下床進了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臉，定了定心神，看著鏡子裏自己蒼白瘦削的臉部輪廓，浴室瑩藍的燈光照得自己像死人一般的陰森。
頓了頓，細細聆聽了會，誌清驀地從浴室衝了出去跑到客廳裏。
客廳裏一個人也沒有，沙發上空空如也，沙發前的電視正開著，深夜已經停了台，屏幕上一片雪花，未開燈的廳裏隨著電視屏幕的閃動一明一暗，隻聽見“沙沙”的聲響，還有誌清呆立的影子。
是奶奶回來了麼？
誌清關了電視，疲憊不已地回到臥室裏，抱著頭坐在床上。
奶奶……奶奶，是你回來了麼？誌清好想你，奶奶……
雙臂下逸出嗚咽的哭聲來，隱隱的，直到傷心處。
半晌，誌清滿臉淚痕地抬起頭，遊離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上麵放著白天從那家店帶回來的未吃完的薑糖。粉色的玻璃包裝紙裏靜靜地躺著幾塊晶透金黃的薑糖，在夜色中如此美麗。
腦海裏浮現出那個暈黃溫暖的小店，沉默溫柔的男子，煮得一手好咖啡，還有那滿身韻味的神秘女子，溫暖細膩，像上等的美玉，蘊蘊光華，讓人信賴。
伸手拿起糖，打開包裝紙，窸窸窣窣的包裝紙的摩擦聲讓寂靜的屋子裏增添了人類的氣息。指尖撚起一塊糖，放進嘴裏，閉上眼，糖塊在舌尖化開，誘人的溫暖絲絲在身體裏蔓延，眼底升起霧氣，一滴清淚順著誌清的眼角滑下，流進頭發裏，沒了蹤影。
奶奶，誌清好想你啊……
大街上日頭正毒，路麵溫度高達四十多度，寬闊的路麵上人影稀少，人們都躲在屋子裏吹冷氣，誰都不願出門。
誌清快步走過馬路，四處望了望，朝前方一條巷子的入口走去，頓住腳步，確定了地方，他一抬腳走了進去。
“弗洛拉的糖果屋。”誌清念著牌匾上的店名，心底有些躊躇。
此時門上的風鈴一聲響，玻璃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來，暈黃的燈光從門裏暖暖的照到門外的誌清身上。
手緊緊握了握，誌清走了進去，玻璃門無聲無息地在他身後關上。
“歡迎光臨。”吧台後的白衫男子看著他，中山裝式的領子密密地扣到了脖子上，黑沉沉的眼在燈光下溫溫潤潤，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