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臥室裏響起均勻的鼾聲,誌清在床上靜靜的睡著,幾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要不是聽到他熟睡的聲音,幾乎要懷疑床上躺的就是一個死人。

床頭的夜光鬧鍾顯示著此時是淩晨一點十五分。

鬧鍾旁粉色的玻璃包裝紙敞開著,裏麵幾粒金黃色澤的糖塊。

誌清仍然深深沉睡。

誌清睜開眼,看到一片怒放的花海。

他揉揉眼,眼前景象依舊。倉惶四顧,除了一大片的花田,一個人都沒有。

誌清再仔細張望,忽然看見遠方有升起的炊煙,心下一喜,便往著那方向前進,隻要找著人家,就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仿佛不在現實中一般,誌清為自己一醒來便在這樣奇怪的地方而感到疑惑,想起睡前吃下的那薑糖,心底隱隱的不安。

終於到了那處人家,誌清忙上前要敲門。手還未碰著門板,老式的木門就“吱呀”一聲從裏打開了來,裏麵走出來一人,迎麵撞上了誌清的目光,誌清就這麼地愣在了當地。

開門的那個男子,與誌清麵對麵地站著,目光清明,誌清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照鏡子一般,麵前的這個人,五官相貌身材,活脫脫與他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般。

“你――”誌清的聲音梗在半空中。

開門的男子身後伸出一雙手,手上提著一個布袋,一個女聲說:“把飯帶著吧,我今天要進城扯塊布,細細要從省女中畢業了,我想給她做身衣服。”

“哎!”男子接過布袋,仿佛沒看到誌清一般,直直走了出去。

誌清隻覺得有什麼“轟”一聲打到了自己身上,剛剛那男子,竟是,竟是直直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誌清惶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陽光明媚均勻地灑下來,在地上歡快的跳躍。他,沒有影子。

怎麼會這樣?!

門在誌清麵前關上,方才說話的女子背著一個布袋鎖上門沿著壟上的小道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誌清急急轉了幾圈,看到陽光依然透過自己的身體歡快的灑在田埂上。

怎麼會這樣?!

“別急啊。”帶笑的女聲響起,誌清猛然回頭,看到弗洛拉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麵前,她身上穿著之前的那件月牙白的罩衫,在陽光下愈發輕盈。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誌清情急地上前,伸手向弗洛拉抓去,眼看她就在眼前,自己的手卻穿透了她的身體,抓了一手空。

誌清驚愕地站在原地,心裏像澆了盆涼水一般從頭涼到腳底。

“我們都是虛幻的,”弗洛拉笑睨他一眼,說道:“不是叫你別急嘛,這裏對你來說隻是一個夢境而已,我隻是帶你來看看。這裏的人都看不到你,而你卻能看見他們。”

“夢境?”誰的夢境?

“誌清,你好好地看看這個夢吧,這是你奶奶的夢哦。”聲音漸漸遠去,弗洛拉的身影越來越淡,直到消失在陽光中。

誌清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覺得如此的倉惶,就像最疼愛自己的奶奶突然出世一般手足無措。

他坐在門邊,極疲倦的,極不安的睡去。

耳邊還有弗洛拉的聲音,這裏是奶奶的夢境。

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男人和女人都從外邊回來了。

誌清迷迷蹬蹬地醒來,跟著他們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