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夜還在埋首案牘,尉遲梟忙起來他自然就忙,尉遲梟不忙的時候他一樣忙,因為王上會把更多的事情推給他做,所以由始到終拚命忙的都隻有夜一人。
“夜!”
“王上……”搖動一下酸痛的肩膀,長時間低著頭突然抬起來,夜眼前有片刻眩暈。
雖說他的身體在禦醫的調理下日見強壯,可是再強壯的身體,也架不住這樣夜以繼日的操勞。
退去暗衛大將軍的光環,夜給人的感覺近人很多,看著那些不起眼的小動作,尉遲梟竟是嗬嗬的笑了起來:“幹脆那些大將軍什麼的你都別要的,本王禦賜你個名字就叫‘拚命三夜’可好!”
不想尉遲梟叫自己竟是開了個玩笑,夜反唇相譏:“似乎自從雲妃娘娘回來,王上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語戳穿尉遲梟的心事,尉遲梟的神色變了兩變。
夜的功力減退了,膽子倒是大起來了。
自歎自己禦下不嚴,尉遲梟幹咳兩聲,正了正身形說道:“冷宮走水一事,你要加緊去辦。”
“臣遵旨”夜領旨,可是心中哀怨,他也想盡快結案,奈何遮暮居被燒得片瓦不留,而縱火之人更是做的滴水不漏,他有心徹查,隻怕是宮中女子繁雜又諸多禁忌,辦起來處處被掣肘。
片刻不做聲的尉遲梟忽然追加一句:“你親自去辦,所有的線索都要第一時間過目,現在就去!”
抬眼望向尉遲梟,夜有片刻遲疑,愈加深究下去,以他一個外官做來恐怕多有不便。以前查案多半是交由內侍去辦,消息到了他這裏自然是要費些周章。這些因素他要如和向王上稟明。
讓他親自去辦無疑會省去很多流程上的麻煩,可是平添的旁枝錯節隻怕不比以前少。
知道夜在猶豫什麼,尉遲梟提筆親擬一道旨意,隻說凡是涉及到冷宮失火一案全權交由夜處理,賜便宜行事之權。
這是對一個外官極大的信任,領到旨意的夜叩謝王恩,不免心生感激誓死效忠尉遲王權。
尉遲梟對夜極少玩弄權術,他的確是對夜頗加信任。
夜的家族其實是隱匿在雪恥王國長白深山中的一隻靈族,據傳說曆任族長都是經過層層選拔,曆經殘酷的訓練,推舉而成,生就為保護雪遲國的繼任者,不過他們所任職位卻是因人而異的。
待任務完成,將使命交給下一個族人,他們便回到深山接任族長。
所以靈族之人的生命力要比尋常人頑強,這也是為何夜能夠中了劇毒還能托縣的原因。同時他們的生命也要相對的長壽,這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完成一個靈族族長的使命。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之於真假夜閉口不說,尉遲梟也無從知曉。但是對夜,他就是無條件的信任。
夜查的很仔細,尉遲梟對他的肯定是有原因的,對於偵破案件,他具有著天生的敏銳,能於細微之處窺得線索是他能人所不能。
有人成竹在胸,有人提心吊膽。合歡小築內早就有人亂了陣腳。
自從得知雲裳脫險,安美人時刻坐立難安。無時無刻不在絞盡腦汁的想盡辦法毀滅證據消除線索。
可是她宮裏的動作越大越頻繁,夜對她的關注也就越發的多。
有道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夜終於有了線索向王上交差。
習燕說的沒錯,那夜她的確是熄了所有明火才去的太醫院。按照習燕的描述,寢殿內擺設破舊,室內又陰暗潮濕,實難是無意失火。
說實話要不是安美人連日來小動作頻頻,夜也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這樣鎖定了目標,很多假設說的通了,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線索變成了至關重要的證據。
攥著手裏一枚泛了銅綠的銅錢,沒想到這樣一個無心之事最終暴露真凶。
這銅錢是端慶元年所鑄,隻那一年頒發過,後因改造熔鑄技術的同時,新設計了一種圖形更為莊重的花紋,便舍棄了這種花案繁複使用價值過小的銅錢。
那時候尉遲梟荒糜淫樂做過許多荒唐事,禁止國庫裏所有這種銅錢流通便是其中一件。後來這些銅板被他賞賜各宮權當裝飾所用,這錢便也失了最初的效用。
那個時候還剩下的妃嬪不多,所以很容易查到安美人身上。兩廂吻合,夜才向尉遲梟回報。
捏著手裏那枚被編成瓔珞的銅錢,甚至花紋手藝都在寫著安美人幾個字,尉遲梟就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被轉了幾轉,夜緊緊盯著尉遲梟的動作,隨時準備接旨的。這是尉遲梟的習慣,每每動了殺心,都會轉動手上的黑玉石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