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起,刀落。
自始至終,趙攔江都未正視它一眼,魚漂猛然沉下,趙攔江提起了魚竿,一尾兩斤多的鮮美鯽魚,活蹦亂跳,落在地麵之上。
趙攔江掐斷一根狗尾草,從魚腮之間串過,將它提在了手中,向遠處走去。
石丘上,李傾城枕著雙手,躺在石頭上,望著夜空之中的繁星。入夜之後,這邊空氣清新,星辰仿佛就在不遠處一般。
李傾城在思念遠方的那個姑娘。
從禦劍山莊分別以後,隨著越往西行,這種思念愈發的強烈。闖蕩江湖以來,李傾城遇到過無數女子,豪門貴女、郡主公主,江湖俠女,但他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直到遇到了李金瓶。
李金瓶並不是那種美的讓人窒息的女子,相反,她皮膚黝黑,個頭不高,經年累月的勞作,讓她雙手起了繭子。
在她身上,李傾城看到一顆善良的心。
正如夜空之中,最亮的那一顆星。
她武功低微,卻不畏強權,出身貧苦,卻又不怨尤人,越是相處,他越發覺得李金瓶就是一個寶藏,令李傾城意亂心迷的寶藏。
如今,她應該回到江南了吧。
李傾城心想,“李金瓶,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回到江南,將你娶到金陵李家,讓你成為普之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過,他現在也有些困惑。
金陵李家,並非鐵板一塊,有些人並不願意讓他繼承李家家主之位。這次西行,他行蹤十分隱
秘,究竟是誰,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引來了一眾饒追殺?
李長生?
李傾城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這子從跟在自己屁股後麵長大,與他關係最為親密,不可能會出賣自己。
這次針對他的行動,對方請出了十幾名江湖高手,甚至有些還是嶺南武林的翹楚,看樣子,他們必然是孤注一擲,要將自己留在這條西行之路上。
不過,越是如此,越激發出李傾城的豪情壯誌。
自從定陵山之中,他無意間獲得失傳已久的六道輪回劍意,這段時間以來,這六道劍意始終遊走在他體內,令他不解的是,這六道輪回雖是李家的三大絕學之一,卻與他先前修行的李家劍法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背道而馳。
金陵李家的劍修之法,講究專注、悟性、賦及勤勉,每當他嚐試以李家的修劍心法去控製這六道劍意時,這六道劍意會生出極大的排斥之力,可這六道劍意,分明又與李家劍法同出一源。
同源,而不同宗。
隻有當他放空心神之時,這六道劍意法道自然,反而運行的更加順暢,這讓他陷入困惑中,究竟是保持專注,修行李家的劍修之法,還是順法自然,去鞏固這六道輪回劍意。
六道輪回號稱金陵李家三大絕學,其威力甚至在霞光萬道之上,卻被家族列為禁功,劍譜也隨著李劍心脫離李家而一並毀去。他隱約覺得,當年李劍心觸犯禁忌,殺死族人,被逐出家族,恐怕是另有內情。
一道烤魚香味傳來。
李傾城聽到趙攔江在哼唱一手荒腔走板的民謠,聽調門應是大明西陲邊塞的曲,這幾日他聽到他唱過幾次,不過,趙攔江在唱歌方麵,實在沒有賦。
他長身而起,施展輕功,飄落在趙攔江身前。
“求你別唱了,我怕把母狼招過來。”
趙攔江沒有理他,一邊翻弄即將烤熟的鯽魚,一邊繼續哼唱。李傾城伸手去抓烤魚,還未碰到,便被趙攔江刀背拍開。
“要吃自己捉。”
“可我更喜歡現成的。”
趙攔江道,“那就先問問我手中刀。”
兩人正要動手,忽然聽到遠處蘆葦叢中,隱約有腳步聲。聲音雖輕,但兩人都是當今江湖上年輕一代的高手,這點動靜,根本瞞不過他們二人耳朵。
“蘆葦叢中有人。”
趙攔江道,“而且人數不少。”
遠處,幾隻棲在蘆葦中的飛鳥,忽然驚起,向遠方逃竄而去。
兩人釋放內,向蘆葦深處感應而去,心中猛然一驚。百丈之外蘆葦從中,不知何時,竟然藏匿了無數江湖中人,正向這邊緩緩靠近。
車隊那邊的通威鏢局,也發現列情,發出了尖銳的三長三短的口哨聲,這是車隊遇到緊急情況時的暗語。
一片嘈雜之聲傳來。
整個車隊眾人向中間靠攏,聚集在糧車旁邊,圍攏成一圈,將糧車保護起來。
蘆葦蕩深處那些人,也知道行蹤敗露,也不掩飾行蹤,紛紛走了出來,向車隊聚集之處圍攏過去。
三大寇,終於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