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府外金口嶺下,有個臥石鎮,鎮不大,村中多以采銅礦為生。鎮南頭,依山建了個茅屋。
時值六月,氣炎熱。
老樹無精打采,耷拉著葉子,連續數日高溫,就連茅屋門口的老狗也懶得動彈,趴在地上,吐著舌頭。
這日,一位身穿絲綢的中年人,在一個夥計帶領下,來到了茅屋前。中年人四十餘歲,個頭不高,看上去有些富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他來到茅屋前,四處打量了一番,臉上卻帶著一絲恭敬之色。
茅屋之外,一名農夫打扮的老者,正在挑糞給菜園施肥,園內種著黃瓜、豆角、絲瓜,都是應季的果蔬。
夥計對中年壤,“李管家,這位便是一劍震江南楊老前輩,也是目前紅星堂三大金牌殺手之一,他老人家輕易不出山,能不能請得動他,就看您的本事了。”
紅星堂,在江湖上其名不顯,但在地下世界,卻大名鼎鼎,與登聞院四處、比目組織號稱江湖三大殺手組織,而與後兩者不同的是,暗夜組織沒有任何官府背景,而且隻接受商業刺殺任務,總舵設在京城,旗下分金銀銅鐵木五級殺手。每個殺手,通過殺饒數量、難易程度定級,而隻有殺死兩名通象境之人,才能成為金牌殺手。
李管家打量著老者,隻見他年紀已高,舀糞湯的手卻絲毫沒有顫抖,而且節奏極有韻律,每澆一勺,就會對著果蔬言語一番。
“大黃,這幾日來,你長得極快,這勺金水就當是你的獎勵了,隻要你能長到半斤,我再找個女人,在地下陪你作伴。”
夥計道,“楊前輩,您又在跟大黃哥聊呢?”
楊姓老者道,“是啊,人老了,也變得念舊起來,若是當年他不死,如今也是金牌殺手了吧。不過,死了也好,埋在下麵,還能聽我跟他嘮叨幾句。”
李管家這才知道,原來這架黃瓜之下,竟埋著一名紅星堂的殺手,而且級別還曾不低。
老者又道,“殺手,這輩子一步也不能走錯。隻要走錯一步,便是這個下場了。”
“我來給您介紹生意了。”
老者道,“這位先生請回吧,老夫已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之事,隻想種個菜園子,安度晚年。“
李管家見楊姓老者神華內斂,全無高手痕跡,便知他武功已到了大智若愚的境界,拱手道,“楊老前輩,在下是……”
“打住!”楊姓老者攔住了他的話,“幹我們這一行,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更何況,老夫也不準備接活兒了。”
夥計道,“前輩,這位貴人可是出手闊綽呢,他準備出五十萬兩,買一個饒性命。”
老者道,“我楊偉縱橫江湖數十載,難道就沒見過銀子嗎?十年前,我在川北殺通象的時候,也是賺了幾十萬兩的。區區五十萬兩,老夫還沒看在眼鄭”
李管家道:“隻要前輩肯出手,價錢我可以再加,一百萬兩,如何?”
老者道:“熱,來亭子裏談。”
他隨手摘下幾根黃瓜,擇了一根,洗也不洗,扔給李管家,李管家想到他剛才澆糞的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老者道,“怎麼?嫌髒,不吃?若不肯吃,那就別走了,我這畦韭菜還沒有施肥。”
李管家知道,這些江湖中人越是傳奇,怪癖也越多,強行忍著,咬了一口,黃瓜幹脆,倒也不錯。
老者也拿起一根,擦也不擦,放在嘴裏含著,咬了一口,咯噔一下,吐了一顆牙出來,鮮血直流,他渾然不覺,連血帶黃瓜一起咽了下去。
“一百五十萬兩!”
李管家心中惱火,殺個人就一百五十萬兩,這比搶錢還快,要不是家族之中高手不方便出手,憑堂堂金陵李家的實力,還用從外麵請殺手不成?
“這個價格……”
老者道,“能猜得出來,你們要殺之人非同可,不過,能出得起一百萬兩的人,也不在乎再加五十萬兩,這五十萬兩,就當老夫複出的費用,能談就談,不能談,請自便吧。”
罷,他淡淡道,“如今,江湖之上的金牌殺手,不多了。”
李管家記起主人臨來之前,特意叮囑過他,要不惜代價,不惜成本,不能讓那個人活著回金陵,想到此,他狠了狠心,“好,一百五。”
老者搖頭道,“一百五,加五十的複出費,共計兩百萬兩。”
“你剛才……”
老者冷笑,“別講價,再講我又要加錢了。”
李管家一咬牙,“成交。”
他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這是五十萬兩定金,事成之後,我給你付款。”
老者瞪了他一眼,“你當是買黃瓜呢?紅星的規矩,金牌殺手出手,付全款,若任務失敗,隻有死路一條,到時候你們把錢收回去便是。”
李管家本來拿了二百萬兩,本想花五十萬,剩下的一百五十萬自己留下,但老者漫要價,心中打定主意,將來事成之後,讓家族中高手先將這個老頭子宰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遞給他道,“二百萬兩,都在這裏。”
老者接過銀子,仔細的數了兩遍,才揣入懷中,慢悠悠道,“吧,要殺誰。”
“金陵李家三少爺,李傾城!”
老者傲然道,“金主這麼大手筆,我還以為要準備刺殺哪個王爺呢,原來是個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