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是魯國公送給陛下和裴貴妃的禮物,用來做萬壽宮的鎮宮之寶,陛下已經下旨,將這塊石頭敕封為萬年侯。”
蕭金衍心中暗笑,旋即又一陣悲涼。
這麼一塊石頭,就被封侯,而在橫斷山中戰死的那麼多征西軍,給大明邊疆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到死連一個“忠烈”的名字都沒得到,也不知是世道變了,還是人變了。
“為何不走水路?”
役夫道,“本來一直走水路,可在宿州時,河道太淺,淤沙太多,船過不去,便卸了下來,等過了徐州,再走水路。我的老腰啊!”
蕭金衍道,“我略懂一些推拿之術,不如幫你看一下。”
他哪裏懂什麼醫術,但好歹也是習武之人,以真氣解乏,是江湖必修,於是翻身下驢,來到老者身前,渡入一道內力,那老者覺得全身發熱,喜道,“真管用哩!”
蕭金衍感慨道,“從太湖運這麼一塊石頭到京城,真是勞民傷財啊。”
老者道,“可不是。窮人有窮命,富人有富命,在我們眼中,這東西又不當吃又不當穿,但貴人見喜,我們又有什麼辦法?一路之上,有七八個人吃不住苦,就過去了。”
“裴貴妃又是什麼人?”
老役夫道,“這我們就不清楚了,聽好像是陛下剛寵幸的一個妃子,以前好像是什麼風雨樓的大姐,後來家道敗落,跑到京城投靠親戚,被陛下看中了,納入了宮鄭同樣是人,命有貴賤!”
風雨樓?
春風夜雨樓?
蕭金衍忽然記起了,在涪陵城的長街之上,那位一身紅衣騎紅馬當街橫衝直撞的
辣椒。
老役夫又道,“我們本是運河上的纖夫,被官兵征徭役,攤上了這個活計,不過,還好,若能順利抵達京城,每人二十兩銀子,回去後,就能給我兒子娶個媳婦了。”
這老役夫倒也想得開。
在這個世間,大部分人活著,都已經很苦了,勞有所得,勞有所獲,能吃得上飯,就算庸庸碌碌,一生無為,那也值得。
蕭金衍不由想起了李驚鴻。
她追求的長生之道,每日在洞府之中修行,就算長生不死,但過那種度日如年的日子,她能耐得住?
反正蕭金衍做不到。
他生性好動,生在地之間,能在這個江湖上轟轟烈烈的活上一遭,不比追求那種虛無縹緲的大道強上萬倍?
“前麵爬坡,你們幾個到後麵幫忙。”
數十名役夫,被官兵趕到了這邊,前麵的馬夫甩起長鞭,賣力的吆喝著,鞭哨抽在馬身上,馬匹吃痛,吃力的向上拉。
老役夫喊道,“夥計們,唱起來。”
眾役夫喊著號子,一夥子領頭,齊齊唱了起來。
“萬年侯,哼哈。”
“八萬斤,哼哈。“
“越京城換銀子,哼哈!”
“賺了銀子喝美酒,哼哈!”
“老婆孩子熱炕頭,哼哈!”
聲音極有韻律,眾人踩著節奏,伴著“哼哈”聲,奮力向前推。這一段路坡度不大,?足有二三十丈,但在人馬合力之下,緩緩向上駛去。
即將翻過之時,忽然有一匹馬渾身抽筋,口吐白沫,倒在霖上,其餘馬受到幹擾,力量一下子分散開來。
嘩啦!
最後兩個輪子斷裂。
拖車失控。
有人喊道,“快跑!”
役夫們紛紛向兩側躲避,而最後排的十餘名役夫,包括與蕭金衍聊的那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應,愣在簾場,眼見就要被太湖石壓成肉泥。
一道人影閃過。
蕭金衍想也不想,瞬間釋放出三道弦力,釋放出法則空間,將這塊巨石籠在了其鄭
沒有血肉飛濺。
沒有人仰馬翻。
蕭金衍以一己之力,將這塊巨石攔了下來。雖,法則空間之內,他可以隨意改變時間、空間、質量規則,但八萬斤巨石滑落帶來的慣性,根本非人之力所想象。
蕭金衍此刻腦海之中,心無旁騖,待空間穩定之後,內力灌注雙臂,一步一步推著萬年侯,翻過了山坡的最後兩丈。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蕭金衍。
似乎在看一出神跡。
就連蕭金衍也沒料到,絕境之下,他竟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量,待石塊停穩,蕭金衍撤去了法則空間。
此刻,他全身如掏空,連抬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蕭金衍吹了一聲口哨,呂公子奮蹄而至,蕭金衍不想與他們多,騎著呂公子離開了此處。
身後,那兩百役夫紛紛跪倒在地。
“仙人降臨啊。”
“蒼保佑!”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押送的官差,本以為要闖下滔大禍,當見到蕭金衍這番舉動之後,也驚呆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