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瓶又恢複了往常的笑容,從九江城回來後,這個大姑娘也開始注重打扮起來,用得隻是尋常胭脂,且不得要領,弄得有些不倫不類。常年的風吹日曬,李金瓶皮膚黝黑,雖身材還算不錯,但卻算不上一個美人。
每次吃飯,李金瓶都特意給李傾城盛一大碗米飯,別人都青菜葉子,隻有他的碗裏有些油腥,弄得蕭金衍調侃她厚此薄彼,被李金瓶罰了兩頓飯。
李大準是過來人,他察覺到了孫女情緒上的變化,趁著一個沒饒機會,他對李金瓶道,“金瓶,我知道你喜歡那位李三公子,但人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肯定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少爺。咱們門戶的,人家哪裏能看得上咱們,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等回蘇州,我就張羅宋嬸兒給你介紹幾個家境不錯的門當戶對的夥子,就算窮一點,人老實也行,招個倒插門女婿,也當是給我養老了。”
這番話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瞬間澆滅了李金瓶心中的熱火,一連幾日,李師父變得鬱鬱寡歡,氣又寒,一向體格不錯的她竟然病倒了。
李傾城得知後,要以內力幫她驅寒,可金瓶姑娘性格倔強,不肯接受他的美意,一個人蒙在被窩裏偷偷哭泣。
蕭金衍也察覺到此事,一日三人甲板上練完刀,蕭金衍開門見山問,“你是不是喜歡咱們的師父?”
李傾城一愣,沒有話。
蕭金衍歎了口氣,“若是喜歡,那也沒什麼,男歡女愛,人之常情,若是不喜歡,你幹脆挑明了,別弄得人家姑娘整日裏唉聲歎氣以淚洗麵。”
李傾城沉默不語,轉身離去。
趙攔江望著他背影,道:“虛偽,懦夫。”
李傾城聞言,渾身一震。
他何嚐不知李金瓶對他產生好感,這些日子的相處,李傾城也覺得,這位姑娘與眾不同,她不是那種容貌出眾的女子,但古道熱腸,又有俠義之心,身處困境又積極樂觀。這與他之前見過的江湖女俠、名門閨秀,完全不同,卻又更加真實。跟師父在一起時,他內心感到無比寧靜。
然而他是李傾城,金陵李家三少爺,一代之驕子,劍道才,又怎麼能喜歡上一個船家女子,若是傳入江湖,豈不讓江湖人笑掉大牙?轉念一想,我喜歡李金瓶,又與別人何關?
李傾城也陷入糾結之鄭
船行入葫蘆峽。此處江麵驟然收緊,狀如葫蘆口,故有此稱。葫蘆峽水流湍急,暗礁眾多,稍有不慎,船隻就有觸礁危險。李大準招呼船夫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出現意外。
就在這時,一艘船在後麵驟然加速,從他們船身旁經過,在江麵最窄處,忽然停船,橫於江麵之上。
李大準連喝道:“揚帆、左轉舵。”
船速漸漸降了下來,與那艘船不過十幾丈之隔。齊百虎、徐供奉來到船頭,神色凝重,心終於來了。
船之上,酒狂任鵬舉頭帶鬥笠,從腰間取出一壺酒,向這邊道,“蕭兄弟,一別多日,咱們又見麵了。”
蕭金衍來到船頭,“哈哈,真是冤家路窄。”
任鵬舉將手中酒壺揚了揚,道,“前幾日路過一處古刹,從那主持手中借了一壺葡萄美酒,一直沒舍得喝。不如過來,共飲兩杯?”
蕭金衍點頭答應,“隔了十幾丈,我已經聞道那股酒香了。美酒不遇知酒人,如玉人藏於泥窖中,浪費了豈不可惜?”
徐供奉阻止道,“船上有高手,不弱於我。”
蕭金衍哈哈一笑,“我這人饞酒,一遇到美酒,就挪不動步了,縱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闖上一闖。”
罷,他縱身躍起,在空中真氣流轉,腳尖微點一處礁石,又一個大鵬展翅,落在任鵬舉船上。
任鵬舉見這一招輕功飄逸之極,忍不住讚道,“好輕功,兩月不見,蕭兄弟武功又精進不少,可喜可賀,當浮一大白!”
在太湖水岸,蕭金衍借李秋衣的半葫蘆酒,以及兩大刀王觸及到了至高道,順勢殺了孫無蹤,武功已進入知玄上境,但與任鵬舉這種半步通象境的高手相比,還是差了一個等級。
蕭金衍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飲這葡萄酒,少了玻璃樽,卻也是一番遺憾。”
他接過來任鵬舉擲來的酒壺,仰麵飲了一口。酒過喉嚨,甘甜之中又帶著一股辛辣,忍不住道:“好酒。”
當日,兩人在白石道饒清風觀鬥酒,任鵬舉耍賴,將一壇茅台盡數收入腹中,蕭金衍卻隻能對著茅台王子無奈搖頭,今日兩人再次飲酒,酒依舊是酒,任鵬舉卻已改換門庭,投入光明神教門下。
蕭金衍道:“上一次,你與我喝酒,是要殺我,今日再邀我喝酒,自然也是想取我性命了。”
任鵬舉投靠光明神教,這幾個月來,深得聖女東方暖暖器重,為光明神教立下赫赫戰功。他本是江湖浪子,行走江湖無所掛礙,卻因為一件事,不得不向光明教投誠,想到此,任鵬舉歎了口氣,“江湖不如意之事常有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蕭兄弟,你為人處事,甚是合我脾氣,若是尋常江湖相見,必是無言不可談的兄弟,隻是今日,恐怕又要得罪了。所以,我特意去要了這壺酒,便當做是賠不是了。”
蕭金衍哈哈一笑,“有這份心,任老哥,這個朋友我蕭金衍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