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也不曾去勸說老夫人不要再跪在那裏哭訴。仿佛那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唐栗感到了薄涼,看樣子二老爺和三老爺的性情,倒數還是隨了老侯爺的。
“公中的銀錢都在這裏,平分成五份,三房各拿一份,我拿一份,平妻李氏一份,用於養老。”分發下去之後,眾人簽了分家書,三個族長作為見證人也簽了字。大族長派人將分家書以及世襲爵位書交到京兆府尹處。並親自將大房和三房從族譜正係中挪出,移到旁支。
老夫人自知結果已經不能改變,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哭的,又一次地昏了過去,下人直接將她抬回房去。
眾人給列祖列宗上了香,紛紛離去。唐束背著老侯爺回到鬆鶴院,唐栗也在後麵跟著。
“今日,謝謝祖父偏袒。”唐束將老侯爺安頓在床上後,跪在地上,唐栗內心非常討厭跪拜,可是哥哥都已經跪下,自己也隻能跟從。
“起來吧。老夫隻是遵從了自己本心。你也要做好你說的事情,光耀門楣,重振唐家的威望。”老侯爺的狀態明顯比早上的時候要好,唐栗上前給老侯爺診了脈。
“怎麼樣?”唐束急切的問。
“很奇怪,祖父您是不是早上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唐栗斂眉。“現在脈象平穩了許多。”
“沒有吃什麼忌口的。”老侯爺說話間,外麵進來一個小廝,端著藥碗。
一連多日都是陰雨綿綿,加上府中剛分家,唐栗整日裏帶著丫頭婆子整理庫房,也沒有出府門。
自從分家,整個侯府籠罩著一層不明的氣氛,到處都安靜的異常。原本在祠堂上鬧得最凶的三房,也悄無聲息。原本唐栗都做好唐敏上門找麻煩的準備了,可是唐敏安分的連房門都沒出過。
二夫人拿到了整個侯府的正式掌家權,二老爺繼承了侯爺之位,本應是喜事,可二房也靜悄悄的,好似這些沒發生過一般。最愛來錦繡閣找唐栗聊天的唐安,這些天也一直沒露過麵。
“你們兩個來回晃悠什麼呢?”唐栗坐在書桌前寫著戲文,春桃和秋茗兩個人在前麵晃來晃去。“可是閑得無聊?”唐栗掀了掀眼皮。
“主子,你不覺得這府裏太安靜了麼?”秋茗湊到唐栗跟前。“平日裏覺得亂哄哄的,很煩。現在覺得空蕩蕩的。”
“主子,你別理她,剛才我已經給她解釋了,她就是閑的。去,把這些花生剝了。”春桃拿了一笸籮花生,遞到秋茗的眼前。
“春桃,你就知道欺負我。”秋茗耷拉著小臉抱怨,可是還是認命的去剝花生。“我詛咒你,明日乞巧啥都討不到,來年手笨腳笨,沒人敢娶。”說完還做了個鬼臉,見到春桃拎起雞毛撣子,一溜煙的跑了。
“這丫頭,越來越刁蠻了。”春桃氣的直叉腰。
“誒——不過是個孩子,跟她一般見識做什麼。”唐栗放下毛筆,將寫滿字的紙張拿起來吹了吹,希望上麵的筆墨盡快幹透。“再說了,詛咒有用的話,這世界上的人,早就死光了。”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怎麼可能相信小屁孩的詛咒之話。
“主子就慣著她吧,哪裏還小?趕明兒個,成了大姑娘,出了門子,離了您,可沒人這麼慣著她了。”春桃抱怨。
“我才不會離開主子呢。”秋茗也是個雞賊的,隻在門口,並未走遠。
“誒,真是的,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春桃立刻追出去,兩個人你追我趕,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秋茗討饒的聲音。這院子裏,也算是有了些人氣。
唐栗忽然怔住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院子裏沒有人氣呢?掐指算了算,什麼都沒有察覺出來,一切正常。唐栗扶額,可能是最近整日裏忙裏忙外,折騰到了,如今得了空閑,便開始胡思亂想了。
“春桃、秋茗。”唐栗衝外麵喊了一聲。
“來了。”春桃聽到唐栗的呼喚,趕緊放開秋茗。“今兒個且饒了你,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嘀咕一句便離開,根本沒有發現秋茗在背後做的鬼臉。
“主子,什麼事?”兩人一前一後進屋。
“總算今天是個好天氣,走,咱們出去遛遛。”
三個人喬裝打扮,扮成公子哥和小廝的模樣,從大房新開出的偏門離開。直奔四海書行。
“胡掌櫃,別來無恙?”唐栗進門之後,將禮品放在櫃台上。
“誒呀,是東家來了。快快快,咱們裏屋說話。”胡掌櫃拖著胖胖的身體,把唐栗和春桃往裏屋迎。“您可是有小半年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