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麼?”幾個人說說笑笑進了裏屋,唐栗和胡掌櫃坐在上手,秋茗和春桃則隨意的跟著坐下。“怎麼樣?最近生意還算興隆?”
“托您的福,還好。隻是最近學子趕考,抄書的人,原本都是按照您的意思找的貧寒子弟,咱們也沒養閑人,最近已經沒有幾個人能抄寫了。”胡掌櫃胖胖的身體擠在椅子上,很是滑稽。怎麼看,都不像讀書人出身。
“哦?庫存還能支撐多久?”唐栗從右側的腰帶上取下那個小小的紅豆算盤。平時不細看,都會以為是配飾,畢竟和將軍府的令牌掛在一起,也沒大多少。
胡掌櫃從身後的抽屜裏取出賬本遞給唐栗。“這時今年的賬目,進出記得都是詳細的,按照您的要求,每日清算,每月結餘。您看看。”
唐栗一邊翻看賬目,一邊核算,手下的紅豆算盤劈啪作響。一盞茶的功夫,就核對完所有的賬目。“這幾筆抄書銀子,怎麼人沒來領麼?”唐栗用手指著賬目。
“這幾個人,都是進京趕考的,來的早了些,身上銀錢用完了,本來是要付給他們錢的,可是他們不見了。”
“不見了?沒派人去找找?”唐栗做人從不虧欠別人,欠人錢,終究是要還的,這輩子不還,下輩子也得償還,否則投胎都不安生。這些都是前世幾個師傅常掛在嘴邊的話,稱之為‘陰債’。唐栗沒有見識過,被當做家主養的,這些魂啊鬼啊的,重來不讓唐栗觸碰。
“找了,根本沒找到。您看看日期,那都是四月份的事情了。可能人早就離開了,或者去做了誰家的幕僚,甚至,餓死了都有可能。”
“胡掌櫃的,我記得,我好像是說過,要是這些貧苦人家的子弟有困難,咱們可以送些銀兩過去,賬記到我名下。您忘了?”唐栗端起茶杯,撥了撥茶葉。“胡掌櫃招待客人的這新茶倒是講究。”
胡掌櫃自認為閱人無數,一手賬本記得也漂亮,曾經也是富貴人家的管家。可每當眼前這東家來查賬的時候,自己即便賬目做的再用心,也會被一眼看出問題。而且眼前之人脾氣不賴,可沒來由的,自己總會畏懼三分。
“這……”胡掌櫃汗都下來了,七月不算太熱的天氣,穿著薄衫的胡掌櫃,後襟已經被汗浸透了。
“既然沒找到人,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唐栗放下茶杯。她知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世界不僅僅隻有黑白兩種顏色。“去賬上取些錢,小秋子過來。”唐栗向秋茗招了招手,在秋茗耳邊悄悄說著。“你帶上錢去城南的破廟,在門口喊這幾個人的名字,若是沒人應聲,你就問問流動的乞丐,見沒見過叫這名字的讀書人。若是沒人知道,又沒人出來,你就隻管罵就是。”
“啊?主子,這不好吧。”秋茗本來挺開心能出來玩兒,可是主子這活交代的也太難了。而且,自己不知道這幾個人是誰呀。“還有,罵什麼呀?”
“有什麼不好,我讓你去,你就去。”唐栗剛才掐指算了算,發現這幾個人在城南破廟處,而且真不是胡掌櫃的不給錢,而是,這幾個人得罪了權貴,不敢露麵。“實在不行,就罵娘,直到人出來為止。出來後,把錢給他們,就說我要見他們一麵。把人務必帶到玲瓏客棧。人要是帶不來,你就別回來了。”
兩個人趴著耳邊嘀嘀咕咕好一陣,秋茗拿著錢,苦著臉,往外蹭。
“麻利點,別說爺生氣,今兒個不賞你飯吃。”唐栗冷哼一聲,秋茗逃也似的離開。
“春桃,拿著這個去戰王府。”唐栗從懷裏掏出戰王給的玉佩。“附耳過來。”
春桃得了命令也離開了,屋內隻有胡掌櫃的和唐栗兩個人。胡掌櫃很是擔心,正常情況,東家說什麼事情,都不會背著自己,如今這番,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惱了去?
胡掌櫃很擔心,自己對於眼前的公子,一無所知,幾年前,自己原本任職的府宅吃了官司,滅族之禍,自己僥幸逃了出來,饑寒交迫之際被眼前的公子收留。他從不告知自己他是何人,自己也派人或者親自跟蹤過,可是每次都被帶著整個京城的繞,最後被甩掉。相反第二天,自己就會被警告,仿佛眼前之人後腦長眼睛一樣。最近兩年才知道,他和玲瓏客棧有關係,具體什麼關係自己也不知道。這些不得不讓胡掌櫃的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