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上下打了一眼薛鍈,原本隻是長久不曬太陽導致的臉色發白,可還是很注意個人形象的薛鍈,現在一臉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袖口都已經磨飛了。
唐栗知道,自己晾著他太久,他心中早已不安。而且這一路想必經曆了人間滄桑,導致他更想出人頭地。
唐栗見薛鍈不說話,隻拿著杯蓋撥弄著茶杯裏的茶葉,春桃對薛鍈一點好感都沒有,當初要不是他,自家主子也不能被山賊綁了去。自顧自的搬了個凳子,守在門邊,秋茗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關係,立在唐栗身後,不出聲響。
薛鍈覺得尷尬極了,眼前之人甚是磨人,自詡可以看透人心,可是眼前人太聰明,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成功讓自己打轉轉,薛鍈心下不安。
“栗公子不是將軍府的人?”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唐栗知道他肯定去將軍府找過自己,可是將軍府那深宅大院的,其實常人說進就進的,自己不曾告知他名字。想必薛鍈定是說找最小的公子,然後出來的是栗沛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來假亦真。我是與不是,剛才能讓官兵無功而返,就是我的本事。”唐栗撩了撩眼皮,“怎麼二當家的,現在是後悔了?不打算隨本公子鞍前馬後了?”
薛鍈聽完這番話,知道自己是心太急了,眼前之人哪裏是那山寨的粗人,自己刨根問底,定是惹了他不快,就像他說的,他能讓官兵退下,就是有本事的。
“栗公子別開玩笑了,薛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放心,在這京中,能為你洗刷冤屈的人,大有人在,可是能欣賞你學識的怕是不多。畢竟這京中乃是繁華之地,想必你也看見了,最近進京趕考的學子,哪一個是學問矮的。更何況,華子監的學子豈是吃素的。”唐栗搖了搖折扇。“你若是想留在京中為官,怕是需要有人提點。但是這人願不願意為你提點,還得看你的造化。”
“還望栗公子相助。在下一定為您馬首是瞻。”
“馬首是瞻倒是不必,隻求不要落井下石的好。”唐栗冷笑道。“小秋子,昨個兒太子少師家的妹妹可是給咱們府上送帖子了?”
“可不麼,說是太子明日要去遊湖,找世家子弟作陪呢。”秋茗很是上道。
“看來明日這望月湖定是熱鬧非凡呢。”唐栗搖了搖扇子。“這太子最喜歡吟詩作對之人,也到了議政的年紀,我聽聞東宮的幕僚大多年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多謝栗公子提點。”薛鍈聽後大喜。
“提點談不上,隻是二當家的要記得,你是富貴子弟,進京趕考,路遇逮人,遭了暗算,你沒見過我,更不認識我。家世清白,世代書香門第,這一代雖說落魄,勢力猶存。”唐栗從腰間的錢袋裏取出一錠銀子推到薛鍈麵前。“若是二當家日後飛黃騰達,還望記得小弟今日給哥哥遞過消息。”
唐栗起身離開,空留薛鍈愣在當場,這是在和自己劃清界限麼?可這也是一瞬的想法,很快,薛鍈就去梳洗自己,並用唐栗給的銀子,買了新衣新帽,順便買了柄價錢不低的折扇。
唐栗帶著春桃和秋茗到京中最大的館子鳴鶴樓胡吃海塞,全然不知道侯府二房發生的事是如何驚心動魄。
唐安完成要送給太後的繡品,伸了伸胳膊,正巧二夫人來看望。
“娘。”唐安軟軟糯糯的出了聲,二夫人立刻喜笑顏開,這才是嫡女的樣子。對於自己的女兒,二夫人說不出的滿意。
“安兒可是累了?累了就多出去走走。不要整天悶在家裏。”
“沒有,隻是剛把繡品做出來,娘親你快看看,這百壽圖可好?”唐安將繡品展開。這繡品長有兩米多,高有一米,是副大作,上麵繡了一百個百歲老人喜笑顏開的拜壽。仔細看下來,百人有百種姿態,就連麵目都是不同的。
二夫人很高興,這幅繡品,在太後的生辰宴上,一定大放光彩。這繡工也是極好的,當年和宮裏的繡嬤嬤沒白學。“不錯,趕緊收好吧,太後的生辰宴,眼看著也要到了。”
“嗯,明日太子表哥約我遊湖,娘親快幫我看看,我戴這幅頭麵可好?”唐安在首飾盒中挑來挑去。
二夫人不禁感歎,自己的女兒也到了待嫁的年紀,自己嫁過來也有十六年了。可是這感歎也僅僅是一瞬。很快,二夫人就正了神色。“明日,你將唐栗一並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