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好似聽故事一般,身為局外人,對於唐鬆初與栗玲瓏根本沒有太多的感情,便是聽了,也不能感同身受。
“你不意外?”
“為何要意外?”唐栗吸了吸鼻子。“從出生那會兒,我就沒有父親,世人皆說我是不詳之人,剛出生就克死了父親。這話說得也不錯,畢竟這消息早不了晚不來,偏偏我剛剛啼哭,這消息就如約而至。再加上我出生的那天,天降異象,全城的梓樹都開了白花。嗬嗬,梓樹開花不驚奇,隻是這季節哪裏是開花的季節?況且,誰家的梓樹同時開白花呢?世人皆說不祥,後來母親千裏尋夫,世人皆說她瘋魔了。可是這些事情又與世人有什麼幹係?都是些閑的蛋疼的人。我自幼長在大宅院裏麵,你知道的大宅院裏的人都人心叵測,唯一的便宜哥哥也是早早入學,自命清高。便是照拂,還沒有二嬸家的姐姐照拂的多些。若沒有外家人護著,怕是已經死過八百次了。如今有了爹,得了娘,又能如何?您覺得他們哪個不是在利用我?”
“可憐的孩子。”劉太後聽著唐栗的話,竟是生出了同情之意。“你的身世竟是如此淒慘。”
“按照你的說法,栗玲瓏身上是有兩條蠱蟲?”唐栗看著桌麵上的杯子發呆。
劉太後拿著眉筆透過鏡子看著唐栗,“那是自然,我能感應的到,就像你當初來了大梁時是一樣的。我感受的到,畢竟母蠱在我這裏。”說著挽起了她的袖子,枯瘦似樹枝一樣的胳膊,爬滿了文絡,更可怕的是,這些紋絡每一個都是一條正在蠕動的蟲子。
唐栗有些被惡心到了,慌亂中錯開了眼,“何苦?”
“何苦?嗬嗬,這話說得好。哀家也不想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劉太後厭惡地將袖口放下。“如果沒有天音閣,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唐栗歎了口氣,“你這般厭惡師門,被逐出師門定是遲早的事。”
“你說的不錯。”劉太後仔細地給自己上妝。“所以我給每個人都下了蠱。這蠱都是我自己養大的。那些陰狠小人,便是喜歡別人,也不許變現出來。哀家最是看不上這些個虛偽的嘴臉,哀家要她們都原形畢露。你猜最後怎麼著?”
唐栗轉了轉眼珠子,“每個人的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包括你的師父師伯。”
“聰明,你這腦子屈居秦愛媛的手下,當真是屈才了。”劉太後在鏡子裏讚賞般看了唐栗一眼。“唉,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你那娘親栗玲瓏是個傻的,以為生下你就能解蠱毒,她哪裏知道,她身體裏還有一個。不過怎麼說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哀家算來算去,沒有料到唐鬆初是個慫蛋。”
“會怎樣?”唐栗皺了眉。
“你猜猜。”劉太後的眉毛畫好了一邊,說不出的滑稽。“你這麼聰明,不用哀家提醒。”
“母蠱一死,子蠱也就沒有生存的幾率了。”唐栗說出自己的認知,“它們會在容器裏自爆,容器也會死去。”
“容器?嗬嗬,倒還恰當。”劉太後嗬嗬一笑。“所以那個蠢貨還不知道自己會死呢。”蠢貨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劉太後眼睛裏,自作聰明的栗玲瓏。“你現在還舍得殺了哀家麼?”
唐栗有些疲憊,這什麼世道?怎麼什麼事情都有,“蠱蟲可以拿出來的。我體內的就拿出來了,不是麼?”
“嗬,說的輕巧。心愛之人心頭血一碗,你覺得,就那麼好拿到手?”劉太後對於唐栗的說法嗤之以鼻。“再說了,這麼些年了,按照魔王殿跟天音閣水火不容的架勢,你覺得唐鬆初會舍得自己的一碗心頭血去救栗玲瓏?別傻了,孩子,他若想救,當年就不會把兩條蠱蟲都種在栗玲瓏一個人的體內。”
唐栗的一顆心揪得生疼,她自然知道現在是什麼樣的局麵,唐鬆初在唐栗的眼睛裏,雖說算不上貪生怕死之輩,可也是沒好到哪裏去,就單憑他當年為了控製自己,不惜引出自己體內的蠱毒這件事來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這兩年也是把自己當做一個殺手來培養。試想想誰會利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這些劊子手要去做的事情呢?
當然,在唐栗心裏,栗玲瓏對於自己的利用也不比唐鬆初少多少,但是畢竟栗玲瓏是這個世界自己第一眼見到的人,說什麼也有莫名的親近感。唐栗呆愣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讓劉太後可以內心起波瀾的話。“瑞王殿下已經複生了。”
“哦。”劉太後雖說內心是激動的,但是卻也並沒有表現的如何明顯,不過是畫眉毛的手頓了頓。“你今天能坐在這裏,就已經說明我兒複生了。否則,天音閣怎麼會叫你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