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和司馬謙騎馬疾馳在去西市的路上。
他一路倒不言不語,甚至連竇家寶的事情都沒有過問。我在心中想到,他難道就不好奇嗎?或者他隻是遵從母後的懿旨,保護好我的安危便可,他這並沒有錯,可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泛酸。
疾馳的馬兒在官道上濺起星星點點的泥土,泥坑中留下深深淺淺的馬蹄印,南詔濕潤的天氣,造就了長達小半年的梅雨季,天氣似小孩的臉,一天幾變,也是可能的。
我們所去的西市,在我南詔皇城的西郊,它是個特別的存在,它是戰爭殘留的陰影,又是戰爭帶來的希望,我對它的存在隱含著矛盾,因為我討厭戰爭,每次來到這裏,就會想到我身為皇族,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一直都知道,隻是自欺欺人的想要最簡單的快樂。西市是戰爭遺孤的收容所,是父皇,母後,皇兄,乃至南詔的很多權臣,共同建立的,是有一個希望,又或是一個安慰。
猶記得我第一次來這裏時,是皇兄陪阿寶來探親的,因為阿寶的父親便是戰死沙場,可他的母親,竟然殉情了,隻獨留他自己,被我南詔第一刀客收作徒弟,可他還是選了和他父親一樣的路,效忠皇室,效忠南詔。那時,我不懂殉情這個詞的深意,但是我知道阿寶和我不同,沒有父皇,母後;他說這裏就是他的家,是他童年時所有的快樂那時,我對這裏有多了一份理解,父皇的決策自有它的道理,至少給他們了一個家,一個相對快樂的童年時光。
可今天早上我看見的那幾個偷盜的小子,便是西市的人,之前我有見過,可他們今日的舉動還是我令震驚了,不像我所了解的他們,所以臨時改變計劃,過來看看,這裏是皇兄,父皇,傾盡很多心血的地方,是他們很重視的地方,而我不僅僅作為公主,更牽扯個人原因,我不相信,為國捐軀的英烈之後,會如此行事,我想弄個明白。
“籲”我們二人在西市口停下。
今天的西市與以往格外的不同,分外的寧靜,而且剛剛隱約看見有人向裏通風報信,有些草木皆兵之意,很不尋常。
我們倆拴住馬,徑自向裏走去```
原本熱鬧的西市,今日卻格外安靜,我們邁著步子向裏走去,四周竟走出八九個人,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隻見他們有的拿著木棍,菜刀,木劍,將我們團團圍住,帶頭的喊道:“你們是貴族派來的救兵嗎?”
我們倆傲然而立,不言不語,隻是細細打量著他們,他們見我們如此,也不作言語,就這樣互相僵持著,其中一個機靈的小子,打量了我們一番,跟他們領頭的耳語幾句,便向裏跑去,或許是見我們年幼,當中一個人喊道:“兩個小孩罷了,先抓起來。”他們的老大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隻見那幾人一起衝了上來。
我與司馬謙對視一眼,默契的一笑,他隻是用劍柄,輕輕鬆鬆的便將衝上前來的幾人打倒,我也不甘示弱,抽出火舞,將他們的武器打掉,將他們三人甩作一團,沒一會,便收拾了個幹幹淨淨。
我用火舞,奮力甩向地麵,衝裏麵喊道:“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找你們能說的上話的人出來。”我囂張的喊道,司馬謙這次倒沒說什麼,還持劍站在我旁邊,有給我助威之勢。
此時,從裏麵走出一位皮膚黝黑的少年,他一出現,那些原本鬆散的少年,一瞬間便有了主心骨,隻見他拿著一把用麻布纏著的刀,雖然給人很舊的感覺,但那把看似不怎麼名貴的刀,卻隱隱有著逼人的鋒芒,他雙臂環胸而立,喊道:“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如果是今天早晨我的兄弟得罪了你們,我作為大哥,給你們賠個不是,銀子也就此還你,此莊事,便了了,如何?”
聽他這麼說,我胸中卻突然燃起怒火,回擊道:“偷盜是理所當然的嗎?你們作為烈士之後,就不覺的羞愧嗎?不會辜負先祖的英魂嗎?”
“你這小娃,什麼都不知道,不要亂說。”那被我幾句話,點燃怒火的少年,竟踏步向前,而我卻絲毫不退讓,我知道,我們彼此觸及了各自的底線,可我依舊要勇往向前。
可是我身旁的他,卻動了,他再次抱起我,將我護在身後,自己向前接下了那一拳,二人不分上下。
即使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我心中的道義,不允許我退縮,我嗬斥道:“司馬謙,誰讓你多管閑事。”
他轉身回到:“護你周全,是我的責任。”
那刻他清冷認真的眼眸,映照的滿是我糾結的表情;那刻我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為父皇,皇兄的用心而憤怒,為這冰塊臉而擔心,為自己的弱小而不甘,可是,我竟隱隱有絲開心,隻為他肯站在我的麵前,我第一次遇見這樣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