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蓁同樣感覺到男人身上的熱度,她指尖輕輕顫了一下,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敢再碰到廉肅一絲一毫,很快就將係帶給係好了。
“即使房裏不冷,總有暗風吹進來,受了涼就不好了。”
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顫,說不出的婉轉動聽,好似嬌啼,讓人心神蕩漾。
廉肅眯了眯眼,一把握住齊蓁的手腕,看著雪白皓腕被粗糙的大掌緊握,好像怕了一樣往回縮,他譏諷一笑:
“你怕我?”
齊蓁低著頭,不敢看廉肅的正臉,也不想惹怒了這個男人,現在他應該好好養傷,而不是將自己憋在這種陰鬱的房間裏悶著。
“先放手,我把簾子給扯開。”
“我不放,又如何?”
齊蓁知道男人是刻意刁難,她也不惱,用空閑的另一手扯開床帳,之前她走進來時已經掀開了不少簾子,總算有光透進來,雖仍有些微弱,但齊蓁總算能看清男人的臉了。
廉肅原本生的十分俊朗,高鼻深目,似有一絲胡人血統,但又因讀書的緣故,身上帶著幾分溫潤如玉的氣質。
可在軍中曆練三年,也不知這男人到底經曆了什麼,竟然好像山中奔出來的野獸般,一雙虎目冒出陣陣寒光,讓人看著兩腿就不由打擺子,危險逼人。
但此次一受傷,廉肅瘦了不少,麵色因失血過多變得慘白,下顎處棱角分明,青黑的胡茬兒滿布,那處的骨頭都要凸出來了。
齊蓁心疼的直皺眉,隻覺得這人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無論如何,性命為重啊!
“阿肅,你得吃點東西。”
男人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中,齊蓁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他道:
“一個廢人,還吃什麼?不如自生自滅。”
心頭一顫,齊蓁喉間好像被一團棉花給哽住似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什麼廢人?又不是治不好了!”
齊蓁眼眶發熱,不由自主的開口反駁,她見不得心高氣傲的男人被打倒,明明廉肅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為什麼老天爺非讓他受這種苦?
“你走吧。”
男人突然放開手,餘光掃見瑩白皓腕上一圈紫紅的淤痕,廉肅不著痕跡皺了皺眉,暗忤自己下次不能用這麼大的勁道,否則齊蓁皮薄肉嫩的,恐怕會受不住。
想想女人這一身細皮嫩肉如同雪花堆砌而成,紅唇柔軟馥鬱,聲嬌人美,在床上的風情他早已領略了一半,還剩下另外一半,隻能等他細細探索了。
齊蓁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既然想要改嫁,最好與我保持距離,否則壞了你的名聲,那個侍衛可就不會要你了。”
齊蓁是想嫁給趙恒,但卻不會在廉肅受傷的時候提及此事,她知道男人對她的心思。
“我、”
見女人臉上露出猶豫,廉肅諷刺一笑:
“你要留在這,是可憐我?”
“不是……”齊蓁連連否認,生怕廉肅動怒,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不是可憐我,那你是改變主意,不嫁趙恒,想嫁給我了?”
齊蓁麵色一變,剛要搖頭,就看見男人猙獰的臉色,大手死死攥著錦被,額角蹦出青筋,豆大的汗珠兒滑落,滴在被上。
“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了?”
單薄雪白的褻衣被鮮血染紅,齊蓁瞳仁一縮,蹲在床頭,顫巍巍的想要拉高男人的衣裳檢查傷口,卻不防被人一把按住了手。
廉肅死死盯著她,一字一頓:
“你要是可憐我的話,就滾!想呆在廉府裏,就必須當我的人。”
齊蓁後背倚在床柱上,緊緊咬著唇,緩了一會才道:
“我是你嫂子。”
“廉府裏有不少下人伺候,就不必勞煩你了。”
見男人廉肅露出不耐煩,齊蓁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著李太醫走了進來,一看到男人被鮮血染紅的褻衣,李太醫大驚失色,按著廉肅的手臂,將人推倒在床上,衝著齊蓁道:
“夫人幫我給大人上藥。”
李太醫動作飛快的將男人身上的褻衣解開,紗布早就被鮮血染紅,一層層的黏在一起,李太醫解開紗布,往齊蓁手裏頭塞了一瓶金瘡藥,用幹淨的帕子擦幹上麵的血跡,滿頭大汗道:
“快往上撒藥粉。”男人腰腹處的傷口十分猙獰,好像一條大蜈蚣爬在一塊筋肉上,此時這條蜈蚣甚至還張開嘴了。
齊蓁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猙獰可怖的景象,嚇得腿都軟了,好在她強打起精神,一邊發抖一邊把藥粉給灑在傷口上。
“好了。”李太醫心疼自己的金瘡藥,生怕齊蓁撒多了浪費,畢竟廉肅身上的傷口看似猙獰,其實隻是皮肉傷,要是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要不了幾日就能長好。
李太醫衝著齊蓁招手,說:
“夫人仔細看著點,日後老夫要是沒在府上的話,就由夫人親自給大人換藥包紮。”
原本齊蓁有些委屈,但聽到太醫的話,她也不敢耽擱,一雙杏眼死死盯著李太醫的動作,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了什麼步驟,這才鬆了一口氣。
房間裏燒了地龍,熱的好像一個大蒸籠,齊蓁不喜歡太熱的地兒,玉顏坊沒有通地龍,隻燒了炭盆子,裏麵的脂膏不能受熱,否則脂膏的香味兒可能就變了。
從懷裏掏出帕子,齊蓁擦了擦身上的汗,她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桃花香膏,塗上之後,身上出汗香味就會越濃,像桃花成了精似的,粉麵桃腮,杏眸裏波光盈盈,紅唇柔軟,配上似剝了殼兒的雞蛋般光潔的皮肉,無一處不美。
齊蓁覺得有人在看她,她抬頭環顧四周,發現這些人一個個都低著頭,根本沒人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大概是感覺錯了,齊蓁心裏這麼想著,乖乖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什麼時候回玉顏坊?”
“玉顏坊有孫氏看著,我隻要偶爾回去一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