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石清嘉手上厚厚一層紗布,石夫人手裏捏著錦帕,一下下按在眼角上,抽抽噎噎的一直哭個不停,石清嘉最見不得石夫人這幅窩囊樣子,氣的額角不住迸起青筋,好在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知道不能跟親娘頂撞,否則若是落了一個沒規矩的名聲,對一個尚未出嫁的閨閣小姐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
衝著在房中伺候的丫鬟擺了擺手,這些奴才一個個也是有眼力價兒的,福了福身子後便直接退了下去,主臥中隻剩下石清嘉跟石夫人兩個,隻聽石清嘉咬牙切齒的開口了:“也不知道哪個陰毒東西如此謀害女兒,若不是女兒命大,恐怕現在就見不到母親了,求求母親替兒做主,萬萬不能放過了那些歹毒之人……”
相比石清嘉的潑辣狠毒,石夫人性子溫柔,平日裏都少於別人爭執,對膝下的兩個女兒十分寵愛,這才將石清嘉養成了這幅模樣。此刻石夫人手裏頭捏著帕子,不斷攪動著,保養得宜的一張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關鍵是咱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做出這等下作事兒,你院子裏伺候的人手不少,難不成要將這些人全都打發了嗎?”
石清嘉眼圈紅了,恨恨道:“女兒知道母親心底良善,自然不能將那些奴才全都趕出府,但今個兒闖入我房中抓長蟲的小廝,絕對不能再留了,他看過了女兒清白的身子,若是被別人知道,女兒哪裏還能再嫁給譽王世子、”
說到譽王世子四個字時,石清嘉突然頓了一下,昨個兒她下午睡了一覺,一直睡到了夜裏,早就將齊氏那個賤人忘在腦後,也不知齊氏此刻到底怎麼樣了,是丟了一條小命兒?還是走運隻毀了容?
“反正小廝是萬萬留不得的,連帶著在外守夜的兩個丫鬟,母親也得給遠遠打發了,至少不能讓她們再待在京城裏……”想起自己滿身長蟲在床上急得發慌,那兩個丫鬟站在床邊,嚇得兩腿都軟了,那種不知護主的賤人,留著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給灌了啞藥,遠遠發落了,省的她看著糟心。
高門大戶裏的丫鬟,一旦被趕出家門,一碗啞藥肯定是少不了的,畢竟貼身伺候了小姐這麼多年,指不定知道多少私密事兒,萬一傳出了風聲,後宅女眷的名聲兒還要不要了?若是那丫鬟識字,恐怕連手筋也要給挑斷了。一個啞巴丫鬟,容貌又生的秀麗,會淪落到何種去處一想便知,好好的女兒家成了青樓楚館中的窯姐兒,如此作孽,偏偏石清嘉全無半點兒悔意,反而心裏覺得十分痛快。
石夫人滿臉為難,想要開口拒絕此事,但看著石清嘉淚痕的模樣,話在舌尖兒繞了三繞,無論如何都說不住口,她隻能一邊轉著手中的翡翠佛珠,一邊唉聲歎氣:“罷了罷了,都由著你吧,真是造孽……”
石清嘉臉上刻意流露出愧色,但眼底卻劃過一絲得意,她在石夫人房間裏頭抄了一下午的佛經,等到走出主臥時,兩個丫鬟連帶著一個小廝早就不知所蹤了,不過石清嘉此刻也沒回自己的院中,反而又重新去了別的小院兒中住著,畢竟臥房的床上全都爬滿了長蟲,即便此刻用雄黃將那些畜生都給驅散了,但石清嘉心裏仍過不去那個坎兒。
石家頗有些家底,適合小姐居住的院子也不少,石清嘉隻不過提了一嘴,石夫人當即就派人將汀蘭坊收拾出來給小女兒住著,半點兒都不帶猶豫的,甚至怕石清嘉身邊少了丫鬟會不習慣,又重新給她撥了四個丫鬟。
坐在汀蘭坊的正堂中,石清嘉手裏頭端了一碗燕窩,往嘴裏送了一口,身邊站著大丫鬟蕭冰,一邊給石清嘉搖扇,一邊開口道:“小姐,紅粱沒了。”
“沒了?”石清嘉臉色一變,將瓷碗兒放在木桌上,轉頭看著身後容貌秀麗的丫鬟,皺眉問:“好端端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隻不過讓她將齊氏那個賤人引入蛇園,讓狗咬死而已,她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還把自己給宰了進去?齊蓁如何了……”
看到小姐那張精致豔麗的臉變得扭曲起來,蕭冰頗有些心驚膽戰,硬著頭皮道:“那日紅粱被齊氏推進了蛇園中,小廝以為進去的人是齊氏,就將瘋狗給放出來了,豈料瘋狗咬錯了人,譽王世子又及時趕到,將齊氏那賤人給救了下來,連帶著小廝也被扔進蛇園裏,兩人被瘋狗生生咬的半死,救出來之後沒過夜裏就發了病,直接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