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荷上西山鬧事,挖出來了幾百兩銀子的花苗,就算花苗能種回去,被她挖爛了的也有十株左右,少說得要一百兩銀子,長貴,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西山上的花苗都是名貴品種,想必你也清楚,你妹妹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非要上趕著做這種惡事,真是一肚子壞水……”
鄭大郎平時話不多,今日多說了幾句,完全是看在徐長貴的麵子上,他怎麼也沒想到徐長貴跟徐家老兩口會這麼倒黴,攤上了徐小荷這麼個親人,這哪裏是親人,分明是仇人才對。
徐長貴的臉色不太好,他知道鄭大郎不會撒謊,轉頭看著被楊樹製住的妹妹,挺著大肚子,滿臉猙獰的模樣,哪裏像是個無辜的?徐長貴心裏頭一陣疲憊,啞著嗓子道:“大郎放心,那一百兩銀子我出,不過可能得多花些時候才能湊齊,大郎再寬限幾日……”
鄭大郎信得過徐長貴的人品,點了點頭,讓楊樹放開徐小荷,就帶著農人們走了,而徐小荷蠱惑來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地痞流氓,被鄭大郎等人教訓了一頓,心裏頭正憋著氣呢,現在死活賴在徐家不走了,一個個衝進屋裏頭,揪住了徐小荷男人的衣領子,滿嘴噴糞的怒罵:“姓劉的,你倒是長本事了,跟你婆娘搭夥兒來糊弄我們兄弟,是不是不想要這條命了?之前說要了一人給十兩銀子,要是不給的話,哼!”
看到這些凶神惡煞的男人,徐大娘的臉色更加難看,渾濁的眼睛裏不斷往外淌淚,她哪裏能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還給家裏頭招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長貴媳婦抱著孩子從屋裏頭出來,孩子剛睡著,就被外頭的動靜給吵醒了,現在扯著嗓子嗷嗷的哭,吵得人腦仁兒疼。
徐小荷此刻也慌了神,衝上前卻拽那個男人的胳膊,嘴裏頭急急道:“要什麼銀子?攏共也沒幹什麼活兒,竟然還想討銀子,你們到底要不要臉了?快放開我男人……”抓著那人胳膊狠狠就是一口,直接將人咬的那塊皮肉都要掉下來了,男人吃痛,狠狠的推了徐小荷一把,她猛地一踉蹌,摔倒在地上,下身穿著的棉布褲子很快就濕透了,被鮮血染的通紅。
看到這一幕,徐大娘猛地就撲了上去,渾身顫抖的想要扶住徐小荷,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偏偏那人用的力氣太大了,加上徐小荷最近一直折騰著,胎象本就不穩,加上今日這一遭,她血流的更快,徐大爺很快就跑了出去,想要將村口的劉大夫請回來,而聚在徐家的混混,一看真出了人命,一個個都嚇得跟鵪鶉似的,灰溜溜的貼著牆根兒跑了。
徐小荷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著,徐長貴把滿身是血的妹妹抱在炕上,鼻子裏一股一股的腥味兒往裏頭鑽,讓徐長貴胃裏頭不斷翻湧,惡心極了。看著疼的麵頰扭曲的徐小荷,徐長貴出乎意料的沒有半點心疼,更多的反而是麻木。
大灣村裏的劉大夫很快就來了,偏偏他來了也沒什麼用,徐小荷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再加上孩子足足有六個月大,這一流產,對於徐小荷而言,無異於去了半條命,即便農家的女人身子骨兒要健壯些,但以後再想有孩子,恐怕就艱難了。
劉大夫將此事告訴了徐大爺跟徐大娘,徐大娘用手捂著臉,哭的更厲害了,無奈之下,劉大夫隻能開了個排惡露的方子,囑咐讓徐小荷好好養著身子,否則要是傷了根本,等到老了的時候,就有的罪受了。
好不容易將劉大夫送走了,長貴媳婦知道徐家竟然欠下了一百兩,嚇得魂都飛了,她之所以嫁到徐家是為了過好日子,也不想跟著徐長貴吃苦受累,把還沒滿周歲的孩子往家裏頭一扔,當夜長貴媳婦就收拾包袱回了娘家,徐長貴親自去接了三回也沒接回來,等到第四回去的時候,聽說那女人已經改嫁了。
沒了媳婦,日子還得照過,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這些年徐家雖然有些積蓄,但三年前給徐長貴娶媳婦,已經花的差不多了,現在全家就隻剩下四十兩銀子,除此之外,手頭上就隻有幾畝地了,賣了倒是能湊夠一百兩,但是徐家人都是靠種莊稼吃飯的,要是沒了地,下半輩子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