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樂弦音出來的時候,西側小門半開,小笙也正扶著寒月笙走了出來,這是寒月笙來我這兒十幾天裏,我第一次看到他。
他的臉色還是慘白,眼神濃重憂鬱,比一般男子薄許多的唇微合,如一片平開的柳葉,唇角微微地下沉,若隱若現著幾度滄桑。
寒月笙似乎沒想到會碰到我,微愣了一下後,衝我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金大夫好!”
“嗯!”前麵勁敵在前,我沒心情理他,瞄見小笙衝我眨眼睛,小小的酒窩在唇角邊跳來跳去,我就沒忍住出賣了給自己和樂弦音單獨開的小灶,“小廚房裏新煮好的餛飩,香菇香茸餡的,自己去吃。”
“謝謝小姨!”見小笙乖乖地點頭,我也跟著眯起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笑了,連推著樂弦音時,都分外有力氣了。
漫過長廊,快到前院時,樂弦音忽然問道,“你喜歡孩子?”
“是啊,喜歡!”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特別喜歡有酒窩的小男孩兒!”我前一世的弟弟比我小將近二十歲,有一對小小的櫻桃大的酒窩,生下來時先天不足,醫生說有可能會落殘疾的,我爸媽都十分傷心,說他們老了怕無法顧他,隻有我傻嗬嗬地說著,“沒事沒事,隻要能活下來,什麼樣子我都養他一輩子,照顧他一輩子。”後來多虧我幾劑偏方下去,五歲的時候,不但沒有什麼先天不足後遺症了,反而比那些正常生產的孩子還活潑好動……
想到弟弟,我鼻子一酸,我死的時候,他不過七八歲,不知道能不能擔負起沒有我這個長姐在時,照顧父母、哄父母開心的責任,哎!
樂弦音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情緒低落,沒在多語,我卻總覺得哪兒有什麼不對的,一時又想不起到底哪裏不對,無從問起。
繞過長廊盡頭的角門,就到了前院,推著木頭輪椅沒辦法走樓梯,隻好再繞一處慢坡,才進了前堂裏麵。
我猜這大印國能有無障礙通道的,也隻有我這處妙手回春了,可見當初我設計它的構造時,實在是用了心。那時隻是想正常人殘疾人通吃,多賺些錢,哪裏會想到開店二年,真正用到的隻有這回推樂弦音。
進了前堂裏麵,十幾個人隻剩下秦晉和柳侍郎,其他那些都隨著醜妞去了偏隅。
推樂弦音進了堂內後,我底氣十足地衝著秦晉和柳侍郎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夫郎樂弦音,”又指著柳侍郎和秦晉給樂弦音介紹,“這位比較老的男人,是我的前老爹,這位穿著綠行頭的,據說是我的前未婚夫,不知道從哪裏算來的。”
我兩句介紹可把柳侍郎氣到了,氣急敗壞地就衝我衝了過來,我多聰明,立刻閃身到了樂弦音的身後。
樂弦音就算是四肢的筋骨都斷了,但內力武功還在,他隻是輕輕一動力,衝過來的柳侍郎就如同撞到了衝擊波一般,被反彈了回去,穩穩地又坐回了原座上,那一臉的怒氣在再次被迫落座後變成了驚訝。
如同我第一次看到樂弦音使出這招時的表情,相差無二,我也隻有這個時候才相信,這柳侍郎與我的前身應該是父女關係,瞪起眼睛的樣子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第一次看到樂弦音用這一招是樂弦音來我這裏的第五天。
老劉年歲大了,某些地方年輕的時候用得過度,年老就找上他來了,一個時辰跑趟茅房有沒有,我說給他治治,他不好意思讓我治有沒有。
我端著給樂弦音熬好的藥粥進屋時,正趕上老劉去蹲茅坑。樂弦音獨座在榻的中間,似乎是渴了,我眼見著放在距離榻有一米多遠的桌子上的水杯被他抬臂間吸了過去,穩穩地叼在了他的嘴裏,一抬頭,杯裏的水就進了他的嘴裏。
我被這副畫麵驚奇得不行,雖明知樂弦音武功高超,第一次見他時,他又天神降臨般救了我並在我的麵前抬手眨眼間解決了追殺我的那幾個人,我仍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把手裏的粥放到桌上後,就巴到了榻上,非要他再給我表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