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以及這一晚,我和悅官妖之前猜想到的都沒有發生,女皇陛下並沒有來,也沒有送過來什麼消息。
在女皇陛下,沒有明確和我說,不用給晉安親王研製解藥之前,我和悅官妖仍是每天去往那間特製的藥館,還是把研製解藥做為首要任務的。
女皇會不會情變,現在看來,與我們沒有多大關係,那位恭穆親王狄瞬的死活,我們暫時決定不了。
隻有等到以後,等到樂弦音一統天下時,我們才可能有機會除掉他,否則就是破壞如今這難得打開的合作局勢了。
女皇陛下那裏得不到消息,悅官妖隻好親自與樂弦音聯係,但因為我們兩個本身行動受限製,所以,他即使采用信鴿等方式,仍是很不方便的。我們短時間內得不到樂弦音以及秦晉的任何消息。
我有些著急,連研製解藥,都不能專心。我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我的情緒波動,最近胎動越發頻繁起來。
這小家夥每動一次,悅官妖就緊張的不行,裏外折騰一回,弄得太醫叫苦不迭,又不敢說他。
太醫前兩次來的時候,嘮叨過兩句後,悅官妖當著他們的麵捏碎了一個茶杯,粉沫飄揚,太醫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怨言了。
我不得不承認,悅官妖也是習武天才,他本身的內力廢掉後,他又醉心的新內功,已成績斐然了。
悅官妖那本身清潦的身材,越發的消瘦了,看得我都不忍心看了。
每天晚上,我們同榻而眠時,我摸著他的時候,我免不了長籲短歎,這天天山珍海味地吃著,怎麼就不長肉呢。
他也懂得我的擔心,在我麵前盡量地多吃,奈何操的心太多,吃多少也不見效果。
當我手裏拿著一味藥,久久不見扔到藥鍋裏時,悅官妖忍不住親手從我手中拿走了藥,扔到了藥鍋裏。
“你若擔心,不如,我陪著你,咱們親自去問問女皇陛下,免得這樣日夜難安的。”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和我說話。
我木訥訥地看著他,他又重複了一遍後,我才應道:“不了,我們去找她,也與事無補,她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的。”
每一位君主的思想,都不是我這句人微言輕的小人物可以左右的,我連我枕邊的男人樂弦音都說服不了,我拿什麼去說服女皇陛下呢。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挫敗。
哪個人都不是救世主,我們能做好的,隻是自己手裏能做的事。把它做到盡善盡美吧。
我甩了甩頭,迫使自己清醒一些,把頭腦中的繁思雜亂都甩出去,重又拿起手中的藥材,專心地弄了起來。
現在已經到了研製解藥的關鍵了,我不能錯一步,否則,解藥變毒藥,那才真是砸場子了。
“丫頭,晚上我熬魚湯給你喝吧。”
我的膳食一直都是悅官妖親自為我弄的,他為此,在我弄著解藥的時候,查了大量的醫書,簡直比女人都了解女人了。
哪一種能吃,哪一種能吃但不易多吃,哪一種非但不能吃,吃了還會有問題,他都熟記於心,這樣的關心體貼,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我抬起頭,衝他笑了笑,“嗯,好,我們一起吃,你幫我把魚頭吃掉。”整條魚,我最不愛吃的就是魚頭了。
“那是最有營養的地方,”悅官妖無奈地歎息,“小孩子需要補腦子的。”
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你兒子不用補,也聰明的。”心裏吧啦著,不愛吃魚頭啊不愛吃魚頭。
悅官妖抬手,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就這樣嬌慣我下去了。
晚飯時的那鍋魚湯,我一口未剩的全喝下去了,悅官妖表示滿意,把我夾到他碗裏的魚頭,也吃掉了。
飯後,我躺在榻上,悅官妖貼在我的肚子上,聽今天小家夥是否有什麼不滿意或是極滿意的事。
生命真是神聖而又神奇的。
我肚子裏孕育著的這個孩子,明明與悅官妖沒有半分的血緣關係,卻在悅官妖的手每次觸摸到我的肚皮時,他都會積極的回應,搞得悅官妖平時淡淡的表情,在這一刻裏,七花八樣的。
我覺得,就算孩子的親爹樂弦音來了,都未必能有這份心靈感應的。
我把這想法說給悅官妖後,悅官妖立刻笑得嘴角快要扯到太平洋去了。
“這孩子就是我的,你看,他多聽我的話,”悅官妖一手撐著下頜,一手摸著我肚子,感受著我肚皮上麵被彈奏的鋼琴曲。
我噘噘嘴,“他要是敢不聽你的話,我把他屁股揍成猴屁股樣。”
悅官妖這麼疼他,他若是生出來、長大了,敢半分對悅官妖不孝順,看我怎麼收拾他。
我這明明是幫著悅官妖的話,哪曾想話音未落呢,悅官妖就極不滿的氣哼道:“你敢,有我在,誰敢動他半分的。”他根本不領我的情啊。我囧!
他說完,瞧我臉色不動,連忙又說:“孩子,就是慣著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護犢子嗎?
我越發的冒冷汗了,孩子生下來,真要是丟給悅官妖教導,還不得慣出高衙內的狗樣子啊。
悅官妖這裏還沒有興致勃勃地摸完,我們住著的臥室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女皇陛下駕到!”
悅官妖摸在我肚皮上的手,頓時停住,我肚子裏的小家夥也同時停住,這兩父子隔著我的肚皮,配合得還很默契。
在耳聽著腳步聲,馬上就要進了我們的臥室時,悅官妖第一反應,扯過來榻頭的毛毯,蓋到了我的肚皮上。
——他時刻記得,他家的東西不能給外人看。
等他慌手慌腳地蓋好我的時候,女皇陛下也帶著幾個貼身隨從,進了我們的臥室來了。
做君主就是好,可以明目張膽,隨便闖別人的臥室,我猜這要是換個別人進來,悅官妖早就飛起一腳,踢出去了。
女皇陛下完全沒有料到,我竟是躺在榻上的。
她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瞧了一眼站在我榻邊,臉色不愉的悅官妖,雙手擺了一個她不是故意的姿勢。
我衣衫半解,是絕對不可能起身去迎接她的。
我就納悶了,我和悅官妖等她十好幾天,她沒個動靜,等我們放棄去找她的想法了,她倒是出現了,還出現得這麼不是時候。
我憂怨的目光一定是深深地刺激了她,她沒有特別靠近我的榻,而是坐到離榻有三米遠的那張貴妃椅上。
悅官妖見女皇陛下坐下了,他自己也沒有客氣,坐到我的榻邊,拿起一件披風,半身擋著,半身扶起我,把披風披到我的身上。
悅官妖一定是覺得,在女皇陛下一點提前知會都沒有的情況下,就突然闖進我們的臥室,他沒有一腳把她踹出去,已經是很給女皇陛下麵子了,其它的禮節可以完全忽略了。
這個場麵有些尷尬,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室內的氣氛很是沉默。女皇陛下抬起手,跟著她進來的幾名貼身侍衛都退了出去。
等臥室的門,被最後一名退出去的內官帶好後,女皇陛下稍稍等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要是時間推算準確,秦晉明天、最晚後天就能到了。”
“秦晉?”我一聽到我男人的名字,總是很激動的。
要不是悅官妖緊緊抱著我的後腰,我幾乎要從榻上跳下去了,完全忘記,我下半身穿的衣服,比上半身還要淩亂呢。
“是的,嘉門關外的戰事很順利,西門月笙大敗,退往大印西城關時,被西門弘燁派出去、以馥寄灃為首的軍隊攔截,慘敗,但下落不明。”
果然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這都多少次了,西門月笙都死不了。
女皇陛下簡簡單單向我陳述著的幾件事,卻把這月餘來的前方戰場的慘烈,全部概括出來,但我想知道的根本不是這個。
我著急地問:“樂弦音沒事吧?寧斐然救出來了嗎?秦晉怎麼會來這裏?”
我一連串的問題,女皇陛下都一笑了之,這神情很是瀟灑,我卻有些承受不住,“說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簡直要頭頂冒青煙了。
“換個旁人與朕這般說話,早就被拉出去砍頭了,”女皇陛下白了我一下後,才說:“你有什麼可擔心樂弦音的,他那種不死戰神,誰出事他都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