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1)

阿九捧著早點進來。

阿九打開窗戶,陽光的照射給這個腐朽的庭院帶來另一種味道。

“小姐,劉府管家已經備好轎子在門口侯著了。”阿九把準備好的紅衣放在床上。我漠然的看著那件衣服,春兒已經拿上樂器在門口侯著了。柔軟的絲質的白衫,如水般冰冷。換上長杉,白色的麵紗遮住臉上的傷疤,木簪把所有的頭發都挽上成髻。換上儀式用的白鞋。我開門,門口的阿九抱著琵琶向我點頭示意。我緩步出府門。阿九跟在我後麵。

門口,一隊人馬已經等侯多時,一看見我,劉府的管家便立馬迎上來。所有的人馬都是披麻戴孝,包括連馬的頸上也戴著碩大的白花。不難看出這次劉府是想把劉少爺的喪事做大。“這次有勞姑娘了。”劉府管家畢恭畢敬的向我行了個禮。我點頭示意,彎身坐進了轎子。

錦轎緩緩的進動著。我翻動這蘇姨留下的手紮,默念著泛黃紙頁上的經文。蘇姨說,這是人去另一個世界的開端,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平靜的送他離開,即無牽無掛。

轎子穩穩的停落在劉府門口,挽簾從轎中出來。放眼望去,若大的門口是流水般進出的達官顯貴。我和阿九跟在管家後麵,富麗堂皇的琉璃簷,不遠處池塘裏幾條透明雙鰭的鯉魚擺動的尾巴,成片進貢的烽火樹,如身上衣服火花的顏色嬌豔的開在最頂端。本應來上香的人,此刻都在花園裏談笑風生。儼然一副附庸風雅的文人聚會一般。與靈堂中那副紫檀木棺材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一門之隔好似兩個世界。

寬廣的靈堂隻有少數披麻戴孝的人丫頭在燒著冥紙,巨大的黑色棺裹擺在大堂中央。香爐前的靈牌寫著,愛子劉文奎。帶著阿九走進靈堂上前給死者進香。路過善未合棺的棺槨邊,我不經意的看向死者,衣著奢華,發上還戴著紫金白玉冠,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牢穩的套在他的手上。一旁還零散的放著一些金銀器。不愧是京城大戶,單那個扳指就夠養活多少人。棺槨中的屍體年紀不過二十有幾,孔武有力,不像病逝。許是放了一些時日,臉上已經出現點點屍斑。阿九將燃著的香遞到我麵前,我才收回心思。

隔間,繁複花紋鋪成的地毯,紫檀的味道飄蕩在空中。頭發銀白的卻身著華服的老者正坐大堂。管家附身在他耳邊說這些什麼。他再次抬頭看向我,由開始的懷疑變成了無奈。“姑娘,我家小兒就交於姑娘了”慘白的眼球還牽動著幾縷血絲,我默然的點頭,他招手示意身旁的手下儀式可以開始了。我跟著仆人去靈堂。出門轉身看見,他沙啞的聲音囫圇的跟管家說著什麼。最後突然一絲凶狠的眼神劃過眼角。我愣了一下,這是剛才那個愛子心切的父親嗎?

冥禮如期開始,巨大的編鍾發出低沉緩慢的聲音。正堂上的劉老爺盯著棺槨緊鎖眉頭不知在想什麼。前來吊唁的客人也終於戴上了悲傷的麵具按照既定的步驟,表情,話語開始這場表演。左側樂坊來的人也準備就緒,開始演奏屬於人間的歌樂。我坐在棺槨邊,手扶琵琶清彈弦絲,低垂著眼眸。樂坊所做的音樂將琵琶聲準確無誤的壓製下去。我心無旁騖的撫著弦絲,一念之間周圍的聲音已被心中的琵琶聲所代替,輕念著往生的經文,屬於葬禮的盛樂才剛剛開始。

披麻戴孝的奴仆跪在兩旁焚燒著冥幣。蒼白的紙屑漫天飛舞,死氣沉沉的編鍾還在響著。上香的長隊漸漸在縮短著。看熱鬧的人群漸漸少去,西下的陽光已照不進靈堂。暗下日光的大殿,琵琶的聲音穿插著編鍾的渾重,安靜的空氣,冷冽的氣息驟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