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不一會兒聲音的主人就出現在門口。所有客人的眼睛都看向來人。兩個男子。走在左邊的男子一身黑衣，與生俱來的傲氣，冷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拍案而起的劉老爺臉上。劉老爺的眼神已由灰白轉為憎恨。兩人就怎麼看著對方。微涼的大殿突然又有些溫度上的變化。在場的客人意識到這是一場意外的開始，早散出門外，靜觀其變。我停下琵琶，阿九悄步走到我身邊俯身在我耳旁說：“小姐，情況好像不妙，我們是否要走？”我搖搖頭，“我渴了，去幫我拿杯茶，讓我彈完最後一節”。阿九點點頭便下去了。拿人錢盡人事一向是我們這行的規矩。
“劉員外好大的心胸啊！令郎的喪貼我們收到了。員外莫不是怕我們不知道令郎的死訊吧？”說話的男子一身青衣，麵帶微笑的搖著手裏的扇子。黑衣男子配合身旁的青衣男子冷笑了一聲。
劉員外的麵目瞬間扭曲。“你這個殺人凶手，我不會讓你們走出劉府，今天我就替奎兒報仇。”
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許多黑衣人，包圍住他們，明亮的刀劍冷光反射著劉員外猙獰的笑容。周圍的賓客已做鳥獸狀散出殿外。一時間大殿空曠了許多。黑衣男子輕蔑的眼神看著周遭的黑衣人低沉的聲音對著身旁的青衣男子說：“五哥，你先在旁邊休息下，等我把這群雜草清理完便於你一同回去。”青衣男子還是一臉從容，他點點頭便朝我的方向走來。
靈牌前爐鼎中香還在燃燒，淡淡的香味彌漫著，周圍卻已不是之前的模樣。一曲未終，屋裏卻那些奴仆，賓客早已散盡。我輕呷一口阿九拿來的碧螺春，坐正姿勢把琵琶豎直。黑色的表皮光滑沉寂。纖手撥動弦音，忽輕忽重的樂聲不輕不重直擊著耳膜。劍影刀影相互交橫，鐵製兵器發出的撞擊聲被手中的輕絲所隱。低暗的演奏夾雜著冰冷的氣息。憤怒、死亡、興奮…各種情緒交織著。我低頭看著跳動的手指，忽而平靜。
一曲終了，前麵的打鬥也停了。半數已上的黑衣人帶傷倒在了地上。黑衣男子一臉不屑的看著這幫手下敗將。手上的長劍淌著血。精致的地毯瞬間開出一朵妖豔的紅花。餘下的黑衣人不敢貿然上前，一路往劉員外的方向退。黑衣男子步步緊逼的向前。
“你們愣著做什麼，給我上啊！誰能把他的頭取下，我給他十萬兩黃金。”劉員外拍著桌子怒目相斥。一旁的管家早已躲到柱子後麵。
人對於金錢人的抵抗力總是這般懦弱。帶頭的黑衣人咬咬牙又從新迎擊上去。餘下的人相互對視幾眼也開始紛紛尾隨其後。安靜的房間頓時又響起兵器打鬥的聲音。
我把琵琶交給身旁的阿九。抬頭不經意間撞上坐在對麵青衣男子的眼神。狹長的眼睛異常的明亮，從容的眼神帶著些許的威懾似乎還有一絲玩味，好看的嘴角上揚。“姑娘的琵琶彈的真好聽！”我張嘴想說，這是冥樂，最終還是沉默的微微頷首。轉身去找劉老爺。紅著眼的劉老爺興奮的看著麵前的殘殺。完全忽視了身邊的其他。嘴裏一個勁的喊著“殺，殺，都給我殺光。”
“劉老爺，令郎的喪樂已奏完。我等先告辭了。”劉員外似乎完全沒聽到我的話，飛濺過來的血全打在那一身蒼白的喪服上。嘴裏一直在喊著“殺，殺啊！”是被這汙穢之血麻痹了感情嗎？
我喚上阿九，抱著琵琶向門口走。屋裏的打鬥還在持續著，恰好又是在門口。燭台上的蠟漸短，燭火搖曳。一地的血漬。黑衣人已從最初的一群減少到站著的不到三兩人，黑衣男子卻始終站著，舞動著長劍擊退來人。我站在一旁等著這場戰爭結束。看來不用多久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七弟，差不多該收手了。”青衣男子站起來收起手中的折扇。帶著笑意的眼神卻是望向我這邊。黑衣男子停下長劍的動作。他麵前的黑衣人終於不堪重負倒在了地上。早已分不清生死的黑衣人躺滿一地。不依不饒的劉員外依然在叫囂著。我帶著阿九穿過兩方對戰的陣營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