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秋沫在一聲尖叫中驚醒,她從膝蓋上抬起頭來,看向那個正在受刑的男人。
鮮紅的烙鐵被獄卒毫不留情地印上他滿是鞭傷的胸膛,那人尖叫一聲便昏了過去。
秋沫默默地看了一眼,便再次將頭埋在膝蓋上,閉著眼睛養神。她覺得她最近和牢房特別有緣,因為動不動就會被丟進來,而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對犯人用刑的場麵,幸好,雖然惡心,但好歹都是上輩子她在電視裏看到過的畫麵,所以並不是特別害怕。
“識相的話就快點說,不然有你好受的!”獄卒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秋沫覺得她再也睡不著了,便起身,走到鐵柵欄邊,看了看旁邊監獄的朗克。
朗克和許多犯人關在一起,他們不知對他做了什麼,朗克一直昏迷著。秋沫從柵欄的縫隙中伸過手去,在那些犯人死灰色眸子的注視下,淡然地拉過他的手替他把脈。
還好,他隻是昏迷,並沒有受傷。
伸出手去掐住朗克的人中,沒過多久,他便幽幽醒轉過來,睜開眼看到秋沫在眼前,再聯係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他很快明白了目前的狀況。
“對不起。”朗克微微別開頭,對於秋沫,他隻有歉疚。
“對不起”三個字是朗克經常掛在嘴邊的,但是於秋沫來說,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反而是她一直對不起他。
“你被喂食了軟骨散,三天之內都沒有力氣,你好好休息。”
她別過頭去,起身,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依舊抱著膝蓋,將臉埋下去。
如今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其實她自己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為何把事情弄成這樣,到底是誰的錯?是易寒天太壞,還是聶情飛太固執?
不,其實固執的是她。她起先一心為了聶情飛好,想要離開他,保全聶家,後來知道他有了那麼多女人,怕思緣在他身邊吃苦,又固執地想把孩子也帶走。結果,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自由,孩子,以及聶情飛對她的愛和信任。
看來是時候向他攤牌了,隻希望她可以盡最後的努力讓聶情飛好好待思緣,她以後會怎樣,都無所謂了,除了孩子和他,在這個世界,她再無留戀。
深夜的時候,聶雲來了監牢,將她帶了出去。秋沫有些驚訝,她以為以聶情飛的性子,至少會晾她幾天,讓她看盡了這些犯人受刑時候的慘狀,然後才會感念待在他身邊的幸福。其實聶情飛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隻是突然出了點事情,讓他不得不提前把她帶出去。
……
初夏的風很清爽,帶著絲絲涼意,但又不至讓人冷到心裏去。
站在書房門前的時候,聶雲示意秋沫自己進去。她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對他表示感謝。聶雲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她伸手去推門的瞬間,他製止了她,誠懇地低聲道:“夫人,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但是你和王爺一起經曆了這麼多,我希望你能相信他,什麼事都可以一起麵對的。”
秋沫知道這些話平時本不多言的聶雲一定憋了很久才決定向她說,她低頭笑笑,不置可否。都說旁觀者清,現在在這些旁觀者的眼裏,都是她秋沫對不起聶情飛吧?
推門而入,迎麵一股帶著草藥香氣的涼風撲麵而來,她一眼便望見了站在窗邊負手而立,墨發在風中飛舞的聶情飛。光是一個背影,都覺憂傷,又讓她看得癡了,舍不得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