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竇浩爽朗地笑道:“沈爺以前也是帶過兵的,這種雜毛子他還不放在眼裏哩!”
“什麼?”賽金花和胡萊異口同聲道。
沈天霸帶過兵?為什麼從來沒人提起過?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竇傑解釋道:“也就咱們自己人知道,你們不要隨便拿到外頭說去。”
“那肯定,我們是那嘴上沒門的人嗎?”賽金花趕緊給他們倆斟酒,繼續套問關於天軍和沈家堡的事情。
問的越多賽金花和胡桃就越高興,看兄弟倆也越來越順眼起來。竇浩和竇傑都是本分人,並不會穿上了一身虎皮就去咋呼人,為人很忠厚樸實,這一點就很對了胡萊她們的胃口。如果是那種浮誇狡詐的家夥,吃過這頓飯後她們就不高興再搭理了,然而這兩個人她們有意好好結交。
陪完酒飯後,賽金花還拿出兩碟子點心給他們做夜宵吃。反正這些都是別家賞的,如今天氣回暖,再不吃也要放壞了。
“兩位小哥,茶水煨在那邊的湯婆子上了,要喝自己倒,茶碗在這邊的櫃子裏,幹巴巴吃點心有什麼意思呢?”賽金花笑著說:“咱們家都起得早,早飯一道兒吃,吃了再往家去!”
主人家這樣客氣周到,竇浩和竇傑自然心裏歡喜,恭恭敬敬地把她們倆直送到後院了才回房。
回到倒座兒房後,兄弟倆心情還異常激動,你一句我一句地感慨著。
“哥,咱們運氣真不壞!”竇傑說:“這人家厚道著呢!”
“那可不是?”竇浩同意弟弟的看法:“本以為攤上了個苦差事,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筆甜買賣,其他人知道怕是要羨慕死。”
他們沒舍得吃賽金花給的豆沙包子,都拿手帕小心地包了起來,打算回家帶給妻子兒女們打牙祭。
看了一夜的家,相安無事。天將將亮的時候,賽金花和胡碩便起床燒湯做飯了,胡碩還提了一桶熱水給他們洗漱。洗漱過後,大家一起在東廂房吃早飯——二米粥,玉米麵窩窩頭,鹹菜和大醬,雖然式樣樸素分量卻是足夠。碗是海碗,兄弟倆一開始還不好意思盛第二道,是賽金花主動搶過碗幫他們盛了兩回。臨走時胡萊很熱情地招呼:“晚上早些來,今晚家裏煮疙瘩湯。”
竇浩和竇傑出門站在街口子的時候,尚自暈暈乎乎的——早飯這樣吃飽了不算,手上還有他們硬塞的幾個窩窩頭,他們倆還恍如夢中呢。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一個月相處下來,竇浩竇傑兄弟和胡萊她們這群人倒不像是兵士和二道東家,反而親近得像是一家人。
胡萊她們這樣大方真誠地款待他們,他們也懂得如何用最誠摯的辦法回報。兄弟倆不僅一萬分負責任地看家護院,閑著的時候還主動搶著做力氣活,掃地挑水砍柴一樣不拉,天氣好的時候還幫著上房修頂什麼的。
托郭地主的福,胡萊對這兄弟倆的身家背景了解得可謂是一清二楚,然而竇浩兄弟倆卻一直看不透這一大家子的身份背景。
說是一家人吧,六口人倒有三個姓氏,而且還不是什麼爺爺奶奶姥姥之類的身份;說不是一家人吧,這樣親密無間互相體貼,比許多真正的家人還要親近。
回營子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其他進駐地字街人家的弟兄,互相一問,才知道他們的待遇已經是上上等,除了少數幾家特別闊綽的大戶可以相比以外,竟是遠遠超過其他人家。尤其是當其他人聽說他們每天吃飽喝足饒兩個點心吃,偶爾還能吃到鮮肉的時候,更是羨慕得口水直流。
“好家夥,你們是走的哪門子大運呀!”一個人拍著竇浩的肩膀,羨慕嫉妒恨:“我都多少年沒聞過肉味兒了!”
“是啊,如今鮮肉上哪弄去,你們莫不是說謊吹牛皮吧?”
竇浩兄弟倆也困惑了,之前他們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一想更是透著古怪。
胡萊他們穿的用的都是很普通的東西,平時舉動一看就是非常質樸的鄉下人,絕對不是什麼大家出身,這一點兄弟倆可以確保。人可以偽裝,可是一些細節處的表現是無法全部掩蓋過去的,尤其還是在長期相處的前提下。
聽他們說,平常的時候除了大女孩兒偶爾帶著小女孩出去走動走動以外,其餘人全都悶在家裏做事吃飯,哪來的進項呢?
竇浩兄弟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