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討吃的誰是!”胡葉兒躲回劉氏身後,故意齜牙咧嘴做鬼臉:“我是丫頭片子不配吃,你兒子金貴,這麼金貴也沒人給你倆寶貝蛋子送吃的!”
劉氏沉默不語,既沒有偏幫自己女兒,也沒有出聲斥責胡葉兒。
徐氏氣得臉都青了:“他三嬸,你就這麼慣著你家這個丫頭?”
“她比你兩個兒子小,不懂事。”劉氏低下頭輕輕說了這麼一句,把徐氏氣了個倒仰——這不正是之前她拿來堵劉氏的話嗎?
在胡葉兒這裏吃了這麼大個癟,徐氏還是沒有放棄那一包槽子糕,強忍著怒氣賠笑道:“是是,我這個做大人的不和她計較,他三嬸,你也可憐可憐你侄子,賞他們點兒吃的吧。”
沒等劉氏開口,胡葉兒又大聲地諷刺回去了:“他二嬸,可憐可憐你侄女兒,別搶我的食兒啊!你看我倆哥這一身肉,不吃槽子糕也餓不死。”
徐氏氣得要去打胡葉兒,胡葉兒哇啦啦地叫了起來,外頭管事兒的人聽到動靜走進來,弄清楚事情原委後,狠狠地訓了徐氏一頓。
“少整天打別人東西的主意,沈家堡是餓死你了?整天的眼熱不忿,再鬧,我把你分到大頭房裏去!”
徐氏委屈不已:“是我鬧嗎?還不是這個小丫頭片子那話擠兌我!”
“你一個大人和小丫頭片子較勁,要臉不要?”管事兒罵得更凶了:“你不開口纏別人東西,別人拿什麼話擠兌你?我知道你,你是堡裏馬廚子家的人吧?我可告訴你,我眼裏隻有規矩,什麼馬廚子牛廚子,哪怕是他們本人惹著我,也是一頓撅出去!”
被人這樣掀了底還毫不留情地打了臉,徐氏的底氣頓時全都沒了,垂頭一句話也不說縮在了炕腳。
那管事兒的看了劉氏母女一眼,點點頭就出去了。雖然他並不認識這對母女,卻認得總是過來送東西的竇氏兄弟倆,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他早就拿定主意了。別說這劉氏占著理,就算不占……他也能讓她們占了。
竇傑回去後把事情和胡萊說了,胡萊笑了笑沒說什麼。
次日,竇浩來給劉氏她們送來了一把鎖和鑰匙。
劉氏和胡葉兒都愣了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笑了,謝過了竇浩。
胡葉兒故意當著徐氏的麵把鎖上在箱子上的時候,徐氏楞了一下,隨即開始哭號自己一個軟腳蟹被人欺負,然而沒有人理她。
管事兒訓人這件事其他人早就打聽得分明,這個時候該做什麼她們都很清楚,隻捂著耳朵當聽不到罷了。
徐氏發了狠話:以後當劉氏母女倆不存在,斷了交情;然而這個交情斷得很合劉氏和胡葉兒的心意,她們該吃吃該喝喝,一點都不用管徐氏那邊作天作地,劉氏心裏還有些後悔——早該斷了!
磚木房那邊的後續風波胡萊並不知道,她隻是按時托竇氏兄弟倆送點東西過去,其他的並沒有放在心裏。
地字街的宅子裏日子過得很平靜,胡萊隔一段時間去一次天柱山,平常就閑在家裏練習射箭,或者被沈三爺他們拉去喝酒。賽金花包攬了家裏的三餐,胡碩跟著周秀才念書,周師娘則偎在炕上給大家做針黹。
綜合來說,胡桃可以說是家裏最閑的人。
除了去天柱山的時候她需要充當一個吉祥物和護身符,其他時間她都在屋裏亂竄,或者在院子裏發呆。沒辦法,大家都不許她出院子門,這麼可愛的娃娃,要是被誰抱走了呢?
其他人倒還沒覺得什麼,胡碩反而覺出一絲奇怪來。
賽大娘這些時不怎麼出門,小妹也沒離了家裏,可是她圍嘴的小布兜裏為什麼總是出現一些家裏沒有的東西?
有時候是一塊精致的點心,有時候是一粒黑色貝殼做的紐扣,還有的時候甚至是金銀錁子,把胡碩嚇得夠嗆。
他問小妹這些是不是山神娘娘送來的,她搖頭說不是;問是誰給的,她卻不做聲。
胡碩愣愣地看著自家小妹,正在那琢磨是怎麼一回事呢,屋裏周秀才喊他去練字,隻得跑了回去。
胡碩走後,胡桃繼續啃著手裏的半塊點心,牆頭那裏冒出一個腦袋,正衝著胡桃樂呢。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賄賂胡桃封住她的嘴,不讓她去外頭說那天撞見的偷丸子一事,沈九摸到了這間院子,時不時給胡桃帶來些驚喜的小禮物。
大概是見胡碩回去了後院,沈九覺得非常放心,竟然一個翻牆過來輕巧地落在了胡桃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