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金花一宿沒睡,想出了個極好的主意。次日大清早,賽金花把這主意對胡萊和胡碩說了,兩個人都是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連連讚同道:“還是大娘好謀算,想出了這麼一個賽蕭何的好法子!如果是這樣,倒真是滴水不漏了。”
胡萊拿出兩百兩銀票和三百兩的押票給賽金花:“大娘,盡管用,不夠了再朝我要!”
“放心,我保準給你把事情辦好,不多拋費一文錢!”
賽金花仔細地裝在袖子裏,趁著天色尚早,悄悄兒趕到了縣裏。
到了縣裏後,賽金花先是去車馬行買了一輛極為漂亮的大車,又買了兩頭牙口雪亮的青蹄上好騾子,神清氣爽地趕起了車,手法竟是十分熟稔。騾子不僅可以拉車,平時磨磨下地都使得,是非常有價值的家畜,和耕牛相差不遠。一般家庭是養不起騾子的,更別提兩頭這樣漂亮的騾子!
買完騾車後,賽金花又去鄧老三的雜貨鋪用押票大大地買了些槽子糕,油骨朵以及紅白糖等送人的禮品,順手又買了一大匝油紙,並許多醬料瓶罐,差不多塞滿騾車,離了雜貨鋪,賽金花去成衣店裏買了幾件看著富貴些的女衣女鞋,浩浩蕩蕩地回葫蘆莊去。
騾車實在是太顯眼,賽金花又是個頗有人緣的人物,一路上不斷有人過來打招呼寒暄。
“賽大娘,您回來了!喲,您老人家還會趕騾車呢?”
“我年輕的時候就會,隻可惜後來一直沒車趕,好不容易才買了個十成新的,以後夠過癮啦!”賽金花驕傲無比。
“喝,這是您買的呀,我還當是賃的!多少錢呐?”
“不多不多,連車帶騾子湊一堆兒才不過小一百。”賽金花謙虛道。
對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小一百?那就是至少七八十兩!賽大娘,您發財啦?”
“談不上發財,遇到個手鬆的大金主兒!”賽金花笑嗬嗬道:“我說成她幾筆買賣,賞賜了我不少養老本兒,以後我就安心在葫蘆莊養老啦!”
“恭喜恭喜!!”
遇到一個人,賽金花幾乎就要這樣重複一遍。莊子上的人大多都互相熟悉,其中一個人忽然發財的消息和戰爭的消息差不多,都是長了飛毛腿的,沒多久賽金花衣錦還鄉這件事就傳遍了葫蘆莊。
回到家後,胡萊他們聽到響動出來幫忙。
“大娘,這騾子真俊!”胡碩誇獎道,兩眼熠熠發光。
賽金花咧嘴一笑:“你大娘我別的長處沒有,買賣東西那可是頭一個!我眼裏,什麼東西沒經過,草根兒也看得出個好歹來!”
胡萊一個頂十個,很快就把騾車上的東西幾趟給搬回了屋子,大家進屋後立即關緊了門窗。
“土細棉呢?”賽金花問。
“早就備好了,都在炕上鋪著呢,十二卷!大娘你看夠不夠?”
賽金花粗略掃了一眼,點點頭:“將就著使吧!來,咱們一起裁布!”
賽金花,胡萊和胡碩三個人正式開起了工,把十幾匹土細棉全部裁成了三尺長的布片,整整齊齊地摞在炕上。胡萊和賽金花把槽子糕和油骨朵用油紙包成方方正正的小包,胡碩則細心地用草搓成繩兒把紙包捆好,最後用土細棉的布片兒再裹一層,係成極為漂亮的包袱。
這種裹了三尺土細棉的禮包在白鶴原上叫“雙份兒”,意思就是不但裏麵的東西可以吃,外頭的布還能用,是非常闊氣的手筆。能整匹整匹使用土細棉的人家畢竟是少數,女人們看到三尺布就足夠開懷——能做的東西太多了!
“三丫頭,老五,你們上炕好好躺著,別輕舉妄動!”賽金花說:“接下來,不要讓人看到你們活蹦亂跳的啦!”
胡萊和胡碩笑了:“是,大娘!”
解決好家裏的事情後,賽大娘換上一身綢緞衣裳,梳洗一番後抖擻精神,手裏拎著一個厚重的大“雙份兒”出了家門,到了離她家最近的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姓盧,當家的女主人盧二嬸當年就是賽金花說媒嫁到葫蘆莊來的,小日子過得挺和美,故而對賽金花一直感激入髓,覺得她是自己的大貴人。
“她二嬸子,在家不?”賽金花高聲問。
“在,聽聲兒是賽大娘呀?”
“是!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