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並不是孫班頭的當值,他正在家裏喝酒,忽然聽見說胡家的管家送了禮物上來,心中好不納悶:好好兒的,為什麼會送禮呢?
然而伸手不打笑臉人,孫班頭又見禮物如此豐厚,忙客客氣氣地迎了出來,問吳管家所為何事。吳管家把來意說了,隨即十分恭敬地把銀子放在了桌上:“這點錢請孫老爺喝杯薄酒,差人弟兄們的守夜銀咱們額外再算,賊人抓到了另外再謝,還請孫老爺多多費心。”
孫班頭連連推辭:“這怎麼行,我已經受了你們這樣厚的禮,實在不能再收錢了。”
兩人推來推去,還是吳管家言辭懇切,孫班頭終於把銀子收下了,笑著說:“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先收下,拿這錢請弟兄們一起喝一杯啦!你回去和你家老爺說一聲,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手下的弟兄並不是那隻會吃喝的酒囊飯袋,蹲人守人哪個不精?叫他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裏!”
吳管家聞言喜不自禁,連忙一再道謝,孫班頭叫人送他回去,吳管家慌忙擺手:“不妨事,不妨事,我騎了騾子來。”
“那我也就不虛留你了,回去早早說一聲吧!”
“多謝孫老爺!”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孫班頭拿了胡家這樣一份厚贈,再加上又是鄧老三的好友,自然不會敷衍了事。他拿出三兩銀子叫小廝買了雞鴨魚肉回家,讓自家內人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請了自己幾個最得力的手下前來吃酒。
“今天的菜盡管吃,酒可是要少喝些!”孫班頭說:“葫蘆莊的胡老爺發下重賞啦,你們幾個傍晚的時候找個好點兒的地方潛在胡家布鋪子附近,看到什麼可疑人物立馬逮住!那胡老爺是個厚道人,不讓你們白蹲著,守一天給一兩銀子的貼補,抓到了還有獎賞,咱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要是讓賊人跑脫了,以後咱們的臉往哪裏放去?”
孫班頭手下最受重用的一個差人笑著道:“怎麼著,不但有酒肉吃,還有銀子拿?這回不賣命都說不過去了!”
其他人也是紛紛附和:“好大方的老爺,咱們在衙門裏一個月風裏來雨裏去也才三四兩銀錢,如今蹲一夜就有一兩,這樣的好事不多見了!”
“我別的不怕,就怕那賊人來太快,少賺好些兩!”
孫班頭笑罵道:“少胡說八道了!吃完了趕緊回家收拾收拾,從今兒就開始蹲點,不要誤了人家事情。”
“好嘞!”
這邊縣裏布下了天羅地網,葫蘆莊那邊的胡碩也沒閑著,他嘴上不說,心裏頭卻是在思索,到底是誰做下這種事呢?
一個模糊的人影從他心頭劃過,胡碩眉頭一皺,抿緊了嘴唇。
在沒有抓到人之前,他不會隨意開口冤枉了誰,要是真的是那個人,可就別怪他不講情麵了!
胡桃也知道了胡碩的安排,她對自家二哥那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信任,樂得不再操這個心,每天陪著二哥吃了玩玩了睡。胡碩看書的時候,她要麼練練針線,要麼去汪四奶奶那裏看她處理鋪子田莊的事情,日子過得相當充實歡快。
幹嘛擔心呀,二哥從小就機靈懂事,去了府學後越發沉穩了!要是連這點事情他都辦不好,那也不是她的二哥啦。
不得不說,胡碩對縱火之人的心態把握得還是挺準的。差人們連著守了十幾天,終於把犯人抓了個現行!
那是三更半夜的時候,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胡家的布鋪子旁,還沒等這個人有什麼動作,眼睛放光的差人們早就如狼似虎般撲了上去,燃起了火把!
檢查清楚此人身上帶著的東西後,差人們直接拿板子夾了人——還有什麼好抵賴的,人贓俱獲!
混了迷藥的肉包子,一看就是專門為了對付看門狗準備的;一罐火油,一個小火折子,火油還是那種特別禁燒的,一點點足以引起一片鋪房的大火,這不是縱火犯什麼是縱火犯?
早知道是像這種情節惡劣的大事,即便胡家不花錢請他們,他們也要負責的。把整條街都燒起來那可不是好玩兒的,上頭的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很難說,他們肯定是要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