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晨時一直到午時末,衛玠等多人依舊在忙碌著,沒有停歇下來機會,隊伍依舊一眼望不到盡頭,餘杭縣隨是上縣,可縣城並不巨大,衛玠在養濟院派發大米之事,近乎全城都知曉,因為從養濟院排隊,快排到城東區域。
縣尊大人都不得派出衙役,維持著秩序,插隊而發生摩擦之事時有發生,烈日下也有體弱者倒下,此時衙役頭許昌就被打發過來,與衛玠是對頭的許昌,很是沒有好臉色對著一群惡心蒼蠅,繁華餘杭縣,仿佛一下從各個陰暗、汙穢之地冒出這些人,不敢在幹淨行走之人。
許昌抓住刀柄惡狠狠念道:“衛玠,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無論如何,老子都不會讓你順心。”
“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抓你入獄”
許昌心中憤怒,對著排隊中好奇瞧過來少年,狠狠瞪眼威脅著,嚇的瘦弱少年身體發抖,躲在隊伍中,再也不敢看一眼。
衛玠肚子很餓,至於累到是無感,隻是漢水把自己衣裳打濕,正在看病之際,突然一陣喧嘩聲,養濟院進入統一青衣服侍小廝,而他們都推著一袋袋大米而來,領頭是白發蒼蒼老者,穿著幹淨綢緞衣裳,五官平常五尺有餘,目光炯炯嚴肅異常。
老者有著一股不怒自威、徑直走到衛玠身邊,帶著點點倨傲氣說道:“衛小公子,費府總管費忠,費府老太爺聽聞你在派發大米,特意送上大米二十石。”
聽見餘杭費閣老,衛玠輕輕把對麵老者手腕放下,不卑不亢站起來,執禮感謝道:“小子衛玠,多謝費閣老、費家,多謝費總管,改日定當登門道謝,鹿老伯,在慈善簿上記下。”
費家在餘杭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二十歲狀元,官至當朝首輔,費老太爺更是當下大儒,詩詞文章是士林中楷模。
“慈善薄,敢問衛小公子為何物?”
“此乃明細記載派發大米所用何人、數目及行善之人,小子不敢貪圖絲毫,定當公諸於眾”
聽見這個回答,費忠難得露出個微笑,滿意點點頭,費忠是何人,他是費閣老貼身之人,跟隨閣老幾十年,就算費家小輩也得對他客客氣氣,平日都難得出門,可今日卻親自到此,對此衛玠心中也很疑惑。
“這裏需要人手吧,本公子來協助你可好”
從費忠身後,走出一個個子不高穿著白色儒裳男子,衣裳在陽光下白的異常,手拿折扇頭上別著玉簪,眉清目秀五官俊逸,一對大大黑溜溜眸子靈動,肌膚白皙水潤,目光帶著稚嫩好奇興奮調皮,主動湊到衛玠身邊。
衛玠可不是八歲童子,一眼看出她是個女子,女扮男裝小姑娘,年紀不大十一二歲,也不戳破答道:“樂意至極,不知如何稱呼?”
靈動女子沒開口,身旁費忠搶過話解釋道:“這位是費家五少爺,聽說此事,欲盡一份綿薄之力。”
“多謝五公子,隻是烈日當空,不知可否承受住,如有個好歹小子誠惶誠恐”
“你真囉嗦,本公子定當行”
費五公子用著稚嫩尖尖女音大聲說著,恐怕稍微有些眼力勁之人都可以看出,費總管露出尷尬之色後,在女子耳邊囑咐幾句,留下幾個小廝就率眾離去。
大明封建禮儀可是相當嚴,特別是當下女子,大家閨秀都要纏足,蓄三寸金蓮,而且很少拋頭露麵,會作女子也就例外,女子結社、各種節令性休息活動,比如走百病,女子也可組團出門旅遊,而這些也是達官貴人子女才會幹的。
費五想必是費閣老疼愛之孫女,纏足也無,纏足的痛苦父母也不忍心,讓她裝扮男子出門玩,疼愛可見一斑。
按桌擺在大樟樹之下,有著大樹遮掩,可炎熱依舊不可擋,排隊之人可想而知,衛玠詢問費五是否識草藥,得到很定答複,這個抓藥活計就交給了她,衛玠每診治一個病人,就會口述讓費五抓,兩人漸漸配合默契。
費五身為女子,在烈日下,有各種惡心臭味,可卻無絲毫矯情,表現比一些男子都好,兩人不時交談幾句,漸漸也熟悉起來,不過費五充當八卦記者角色,問出各種奇思妙想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