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的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原來這才是他殺的真相,眾多圍觀者是恍然大悟,心中狂喜、開心、失望、憤怒者有之,陷入各種嘈雜聲中,衛玠的心也總算放下來,如果此案拖延幾日,自己恐怕在房獄中絕對不好受,有衙役頭許昌在。
而許昌得意笑容停留在臉上,聽見後半句話之後,五官就這樣僵硬著,原本該鐵證如山的證據,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出現這個差錯,收銀錢冤枉人之事沒少幹過,可是碰到稚子衛玠,卻總是出問題,心中失落、憤怒感尤為強烈,更加恨收錢不辦事之人。
而被告人張福,聽見仵作所言結果,嚇的雙腿都在顫抖,頭腦不靈活對賭博、打架鬥毆情有獨鍾的家夥,都不知曉該怎麼辦,心中後悔的腸子都發青,如果不是強行堅持著,下一秒就會軟到在地下。
衛玠與縣令對視眼,仿佛心中想法略同般,同時又看了眼臉色大變的張福,杜弘德氣勢如虹命令道:“許昌,立即帶人到張福家中尋找凶器,不得有誤。”
許昌動作迅速,毫不耽擱帶著眾衙役領命而去,命案原本極為嚴重,如若不早日結案,對於縣令養望也是打擊,也會影響吏部對他的考核,至於官吏為了政績,有無拿人來頂杆就不得而知。
當仵作言死亡原因與草藥無關之後,縣令對衛玠的態度就大有改變,也不在裝作毫不相識、公正無私模樣,此時兩人在樹蔭之下,縣令坐在杌凳上,幹脆自己拿著折扇不斷扇著,對著身旁站立的衛玠問道:“叔寶,你是得罪何人,才會惹來此等是非。”
衛玠聽見縣令問起話,真是正中下懷,此等良機怎可放過,必須要給許昌上點眼藥水不可,被那個頭役惦記不好受,趕緊誠惶誠恐回道:“小子鮮少出門,一心都在準備明年開春科考,如有何恩怨,恐是在墮民巷與許昌發生過衝突,至於其他小子也實在想不出。”
“哦,本官未曾差派過許昌去墮民巷,此事詳細道來”
衛玠不隱瞞,如今自己身份已經不同,有費宏作為大靠山,靠靠也無妨,所以詳細把那日步家搶親、依依出手相助、許昌過來捉拿、衛玠又是命人打了一頓之事說出,也沒有隱瞞,毆打縣衙衙役的確是可大可小,可與杭州鎮守太監步公公扯上關係,恐怕也沒有幾個愛惜羽毛的清流文官會願意,當然兩榜進士杜弘德也不例外。
“枉費本官對許昌信任有加,此等假冒本官為非作歹之事,也敢做出,實在可恨”
“可小子也為此,得罪了許昌,有道是閻王易見,小鬼難纏,而許昌貌似與步家有關,縣尊大人定要慎重才是”
“哼,隻過個賤役爾,勿用掛懷”
衛玠見縣令不願提起步公公之事,也不在言語,這種背後小人行徑,衛玠原本是不屑於做,可是許昌之事如鯁在喉,不拔出這隻小鬼,讓他總是上蹦下跳找麻煩,彼此又是在同屋簷下生活,衛玠隻有如此,而這件事情最大嫌疑人恐怕也是他。
縣令嘴上如此說,可是依舊對著身旁門子點點鬥,少年門子立刻就往外跑去,門子是衙役中一種,原本是負責看門,不過也作為縣令的勤務兵,服侍長官的小工作,不過在衛玠看來,這個門子應該是縣令的心腹吧,才會侍奉與左右。
縣令也沒有言回還,所以眾多人都圍在樹林中不離去,等待著神斷縣令的判決,不久後頭役許昌帶著幾個手下,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大踏步走來,英姿可謂颯爽,走到知縣身旁稟報說道:“稟縣令大人,在張福院子地下,挖到帶血燈具。”
燈具被個油布袋子裝好,許昌用著漢水雙手打開,露出一個古樸青銅燈具,樣式應較久遠,燈具之上尚帶著點泥土,不過造型卻別致精細,青銅器上斑駁,表皮有些地方已脫離,如出土的髒物,普通百姓擁有此等燈具,都已經越規,圓形燈具邊緣鋒利,在上還有絲絲紅色血跡的痕跡,雖然已經風幹。
仵作得到縣令首肯之後,老頭睜著渾濁的眸子,仔細觀察著,而且再次爬到已經生出蛆蟲的女屍身體旁,仔細對比著,過了片刻,仵作距離知縣遠遠的稟報道:“啟稟知縣大人,燈具鋒利之處於傷口吻合,不差分毫,此物的確是殺死劉王氏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