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樹受到風雨一夜的摧殘,當清晨衛玠從打坐中醒來,身體很疲憊,與以往神清氣爽迥然不同,可浮躁的心變的異常通透,如沒有塵埃的明鏡般,心如空,有種拋開世俗爾虞我詐、紅塵多煩惱的世界,遁入空門的衝動。
“難怪道濟和尚如此大方,毫不猶豫就傳授修行法門,原來這就是個陷阱,再修行下去,恐怕不用道濟勸說,幹巴巴的就爬去做和尚”
“少爺,你怎又在說和尚”
衛玠軟綿綿倒在木架子床上,看著頭上的房梁,自言自語著,明知曉是陷阱,可是卻恨不起道濟和尚來,這個可是明謀,讓自己無話反駁的計謀。
而耳朵靈敏的依依又是自顧自推門進來,手中拿著清水盆,準備著梳洗所用物件,至於規矩禮儀是一概也無,衛玠也懶的教導,隻是少爺本性被依依培養的相當到位,清晨都不用自己動手,洗漱用件都準備妥當。
經曆過轟動一時殺人案,衛玠也不在無故出門,粉絲的狂熱讓衛玠有些吃不消,造成圍堵事件,縣衙還的下公文警告,勿要無故出門,引起騷擾容易造成事故。
不負責的父親衛巨大,在杭州府學內不出,就算是出了殺人案,也不見人影,也許是衛玠近日表現好,已經不需要讓他操心,又有花娘母女照顧,如今近乎是不聞不問,衛玠也是省的麻煩,對著有些陌生父親,反而心裏有些不自在。
衛玠盼星星盼月亮,等待著那白衣女子來,說好會來桃花塢,心中也準備好白蛇傳故事,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漸漸也淡忘這事,生活歸於平靜中。
衛玠的生活在平靜和酷熱中度過,八月下旬天氣開始轉涼,秋意味道也加倍濃烈,原本鬱鬱蔥蔥青草樹木,如今已露出枯黃,金黃色的楓樹葉在大麵積的脫落,一片片黃金葉如上天的傑作,堆積在地下,如穿上美麗璀璨金甲戰衣。
天氣轉涼,還帶著涼爽的秋風,衛玠穿著灰色秋裝衣裳,稍微顯得有些厚重,也偏好與素雅顏色,清早的桃花林中,衛玠享受著風拂過自己臉頰的舒心,熟練矯健的練習五禽戲,動作流利快捷,打完一套下來,身上又是出了一層汗水。
正準備帶著依依出發前往懷遠山,可恰巧在門前遇見牛車,駕車者是個仆役打扮的少年,在馬車前都掛著燈籠,而且人身上都有露水,看著架勢是天未成亮前就出發,衛玠好奇的看了眼,可少年卻大聲喊著,模樣有些著急。
“請問,可是衛家衛小郎?”
“真是在下,衛玠”
“衛小郎,令尊昨晚突得怪病,眾多大夫束手無策,我家公子尋你前去看望令尊眼”
衛玠原本極好的心情,可是突然聽見這個晴天霹靂,一下愣住沒反應過來,身旁的依依推了下,衛玠才回過魂來,自己這一世親戚隻有父親一人,如果他都逝去,恐怕真成為孤家寡人不可。
心中焦慮不安、煩躁、恐怕、害怕等等情緒蜂擁而至,百感交集,最後都化為擔心,人蒙住不知如何做,衛玠抬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二話不說就爬上牛車,連自己的一隻鞋子掉下來都不知曉,衛玠坐在車廂內,雙手緊緊握住,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最糟糕事發生,也許隻是一般疾病,也許自己出手可以救治,他還年輕很定可以挺住。
“公子放心,以你的醫術,定可以讓老爺好起來的”
“是的,憑本公子醫術,一定可以,就算不行還有師尊他老人家,一行會沒事”
牛車調轉頭又再次馬不停蹄的駛向杭州而去,衛玠的心不受自己控製,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焦躁不安,等待的煎熬最為難過,再三要求車夫加快速度後,緊趕之下才駛入杭州城內。
牛車沒有駛入府學中,反而是來到距離府學不遠處的崔府宅院內,當牛車停下,衛玠也差不多整理好自己情緒,外表又恢複成溫文爾雅的衛玠,走下牛車,眼前是個不小的庭院,畫棟雕梁、朱欄曲檻的園亭台榭,清幽雅靜,就算是深秋,也依舊透露著生機勃勃之感,衛玠無心去觀賞,與依依跟隨著仆役,一路往內走出去,曲徑通幽的院落,不斷有女眷路過,往日還會微笑點點頭,可當下卻毫無心情,依依見少爺心情不好,也變的極為安靜,老老實實的跟隨在身後。
隨著仆役來到一處華麗雅靜的院落,從內迎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書生,穿著華麗的白色生員服飾,帶著四方巾,衣裳穿著極為整潔、幹淨,手拿折扇一副風度翩翩佳公子打扮,肌膚紅潤,五官端正,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都讓人懷疑他是否有強迫症。
“叔寶來了,我乃令尊至交好友崔潛、崔才茂,汝小之時還抱過”
“衛叔寶見過世叔,小侄家父身子如何?”
“對、看我記性,來、他在東廂房”
衛玠臉色冷清,也無心與對方敘舊,直奔主題問話,崔潛露出個抱歉之色,親自帶路往東廂房而去,當推開房門,一股藥味就鋪麵而來,衛玠加快步伐跑到病床前,發現父親安詳的躺在床上,蓋著上好絲綿布衾,臉色也不差,如在熟睡,無痛苦狀很平靜安詳。
“父親大人、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