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之章 之二(1 / 2)

《姬九娘》

承之二

河穀下遊,鵝卵石灘,大雨仍然下著,好在此處河道變寬,奔流到此的河水變得舒緩得多,九娘躺的地方還不至於被河水漫過,雨粒大得嚇人,打在臉上猶如小石子彈在臉上,有陣陣的痛感,九娘正是被這樣的感覺所激醒,緩緩的睜開眼睛,仰麵朝天,看著這灰暗如寂河穀和天空,又被雨水衝打著,九娘幾乎想再次閉上眼睛,就此睡去,但她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名字:“靈兒,霍......”這使得她突然激靈了一下,這才想起,霍家的事,那場激烈的生死戰,靈兒被抓....這才感覺到她手上還握著兵刃,玄鐵匕首和軟鞭都還在,難怪感覺雙手如此僵硬,原來她自己至死關頭都未鬆掉半分勁,也正因如此,當她失去意識被衝到這邊緩流中時,軟鞭隨水飄蕩纏住了石灘上橫臥的一根枯樹的枝杈,因她手掌撰得太緊,她被軟鞭一拉扯慣性改變方向衝上了石灘,真是漫天神佛保佑,如若是鞭子纏在急流中的障礙上,九娘必死,然而她命不該絕,此時心中真是焦急如焚,想起靈兒將要遭遇的慘況,她隻恨自己沒能殺盡那些惡人,想起靈兒,又想想自己,她心中充滿了恨,她隻想質問老天爺為何對她們這樣的女流如此的殘忍,如此的折磨。

原來,九娘身世極慘,從小就嚐遍了人世間的苦楚,她的生母年輕時是南方某地的青樓花魁,年輕貌美,遠近富人都慕名而來,千金難買一笑,多少大富豪擲重金隻為與她共歡,而這個女人也是為了金錢什麼都敢幹,明麵上是個風塵女子,暗地裏卻做著謀財害命的勾當,每每遇見遠到而來的商人,明的應付過後,探明虛實路數,利用美色施欲擒故縱之計,往往迷得那些男人欲罷不能,而後暗地裏又再勾搭其私會,或以悲慘身世相誘,騙取對方信任,帶其逃跑。又再預先準備好人抓住現行,以私拐罪名敲詐,輕則舍財,重則被關入大牢受盡大刑,仍要花費巨額銀子才可脫身。亦或者,逃跑路上安排人劫道直接殺人滅口,錢財盡收。被騙的商人往往有財無勢,所以,事後便容易打發,死的死無對證,活的卻鬥不過官匪勾結,隻得作化財免災之想。是已殺掠之數難計,而這個女人也越來越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終於在一次劫殺了一個商人,此商剛從西域買賣歸來,一去數年,收獲頗豐,隨行人員回歸以後,很多領了一筆可觀的銀子離隊回鄉安家去了,所剩人員隻剩同鄉心腹之人,跟隨商人遊山玩水,人數不多,錢財不少,此一群人最後被盡數劫殺在這個美色陷阱中,然而由於斬獲頗豐,這群歹人也起了異心,由於長時間官匪妓勾結做得這筆三角生意,歹人頭頭心裏早已積怨難平:賣命都都是老子,而利益卻要被坐在一旁的官老爺抽取多數,甚至還要和這豬玀一般的娼妓**分金論銀。如此,這次劫殺完畢後,因為分贓不均,這夥賊人私自吞掉了這筆數目可觀的不義之財遠走高飛,為保險連這個女人一並砍殺,然而這個罪惡的女人僥幸不死,卻也不敢回去,回去也無法交代,加之臉被砍花,破了容貌,隻得遁走。後逃到安全地方,風頭過去以後繼續從事本行,但已大不如前,因臉上留有刀疤,雖然未完全破相,卻也使得這皮相價錢大打了折扣,而這女人一貫攻於心計,串通一個龜公潑皮,奪了這小地方的妓院去,兩人一起繼續幹起這賣春的勾當,因為這個男人在鄉下有兩房女人,在和九娘之母時已經數個孩兒,男的後來也是市井無賴,女的則被逼為娼,加之九娘之母失去名妓之位以後,繼續做這皮肉生意,也生下數個孩子,有的是和這個龜公男所生,有則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種,而九娘正是這後者,因為在這二人的孩兒中排第九所以喚作九娘。而姓九娘卻絕不提起,至於姬姓那是後麵的故事。

大雨,河穀,九娘總算勉力支撐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經過昏迷又經過大雨的衝刷,她已稍稍恢複了些許體力,雖然傷還在,但她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剛才神智不甚清晰時,仿佛想起了自己那不幸的幼年,是啊!那蛇蠍一般的母親,和那不知道是不是父親的鄙賤男人,九娘從小就沒有受到一天的母愛和父愛,隻被當做包袱和累贅,稍大一些,就要在那肮髒的妓院裏從事與年紀不相符的雜活,更讓人發指的是,等她長到年十二左右,長得水靈動人,卻因此就被賊母賊父所逼,賣了身子給當地大財主。九娘盡力反抗和以死相拚,換來的是毒打和摧殘,此次之後,九娘隻能假裝瘋子自保,而她的賊父母,命人把她關在柴房裏,希冀她某天好了之後,還能靠她謀利,就這樣九娘就被關押了整整一年,正當九娘對生活感到絕望,想到了自殺的時候,天無絕人之路,由於她的母親--那個蛇蠍女人以往作惡太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終於有當年的仇家尋上門來,由於恨毒了她,不但把這對賊公賊母砍殺,更是連妓院中的其他妓和一幹人等盡數殺掉,包括九娘的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而九娘卻因為被人視作瘋子而被刀下留口,乘亂逃走,離開那個小地方的時候,九娘回望自己的“家”被那群人引火而焚,火光衝天,她不但沒有絲毫難過,卻感受到生來從未有過的平靜,轉身離開了她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