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麵站著的人是鬱澤,趙冬溪其實一點都不意外,她隻是沒有想過鬱澤竟然會因為這事這麼堅持。
兩人站在門口對視,似乎一瞬間那過去的許多個春夏秋冬一下子就在麵前鮮活了起來。鬱澤頭上的傷醫院做了處理,幸虧隻是擦破了皮,他頂著雪白的紗布看起來有些滑稽,跟之前一向在乎形象的他簡直天壤之別。
趙冬溪不自覺地眼眶就紅了她想笑來著,可是情緒總是除了在秦典麵前就控製不住,鬱澤伸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頭發,卻被她躲開道:“進來吧。”
趙媽媽雖然一直在罵趙冬溪但她真正介意的或者說生氣的還是鬱澤,是鬱澤拋棄了趙冬溪,所以才弄成了今天這個局麵。所以趙媽媽一看是鬱澤,臉色就有些不好了,她頓了頓站起來說:“你們兩個人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說吧,我就不摻和了。”
趙冬溪看著她進了自己的臥室,也沒有攔,她最不想牽扯進來的人就是趙媽媽了。
鬱澤進來坐在了沙發上,他一向穿著考究,沒想到今天穿得卻相當邋遢,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變老了一樣。
趙冬溪站在旁邊看著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屋子裏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趙冬溪看著鬱澤,這大概是她自鬱澤結婚以來第一回這樣細細地盯著他看。鬱澤的睫毛很長,又長又密,五官又是非常柔和的樣子,所以即便他是鬱家長子,經營著鬱家的一個子公司,卻完全沒有那種商場上的商人的那種淩厲。
幾乎所有人給鬱澤的評價都是溫和沒有架子,也因此總會有很多人無條件地對鬱澤好,但鬱澤也總能守住自己的底線,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繼續相處,什麼時候到此為止。
鬱澤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也會是個很好的丈夫,但是如今有了這麼一出,他們倆是再也不會合適的了。
彼此沉默,讓人尷尬得度秒如年,到底還是鬱澤更加沉不住氣,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才說:“你和秦典,是真的在一起了麼?”
趙冬溪沒想過鬱澤第一句話會問的是這個,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趙媽媽的屋門,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道:“是真的。”
鬱澤本是低著的頭,忽然抬了起來,她看著趙冬溪仍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似乎斟酌了半天才說:“可他,據說很快就要訂婚了。”
趙冬溪不慌不忙波瀾不驚道:“是他家裏安排的,他不能推脫,會離婚的。”
鬱澤驀然變得有些激動,他忽然站起身來眼眶通紅道:“我也可以離婚,我說過的,我會離婚的,你為什麼,不等我?”
他的表情傷心欲絕,趙冬溪忽然想起了那時候兩個人養了一隻貓,也不算養,就是一隻流浪貓經常在樓底下徘徊,鬱澤每回送趙冬溪回去的時候,貓總會等著他們,於是久而久之,兩個人和一隻貓建立了良好的友誼。
他們會經常帶食物去看那隻貓,那隻貓非常挑食,活脫脫一個流浪國的國中公主,他倆雖然家裏都會給足夠的零花錢,卻每次還是得為了那隻貓的糧食,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買。
那隻貓隻吃那一種貓糧,也許是被他們慣壞了,整個貓都很放肆,經常一身泥就圍著鬱澤上躥下跳,鬱澤不願意卻也沒有辦法。
日子久了,喂貓就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小區樓下的拐角也成了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可是後來爸爸破產,她搬走了,那個地方不再存在在她的世界裏,而那隻貓是在更早前離開他們的。
貓是被醉酒的司機撞死的,鬱澤和趙冬溪親眼看著它死了的。
那天似乎下了雨,可貓的視力總是很好,它也會經常四處亂竄,它在他們家附近的一個路口大老遠地看見了他們倆,想也沒想就奔跑著過馬路來迎接他們,可就是那樣,醉酒的司機什麼都看不見,而他們隻聽到了一聲慘叫。
那時候趙冬溪就記得,鬱澤很傷心,他是一個重情的人,他們收拾了貓的屍體,那時候高中還小,都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趙冬溪哭出了聲,而鬱澤就在那裏看著小貓,一遍一遍地問:“你為什麼不等等,等等車過去了你再過來,等等我們到你跟前了,你再來擁抱我們,為什麼?”
那時候的眼神就像現在的眼神一樣,不過大抵因為趙冬溪是個人,所以鬱澤不禁紅了眼眶,也落了淚。
趙冬溪想,鬱澤大概還是沒弄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因為什麼不能在一起,趙冬溪想了很久才說:“不是我不等你,而是我等你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