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電視時,從家鄉的有線台看到一檔訪談節目,才開始隻是覺得裏邊的嘉賓好像在哪兒見過,越看越感覺這個人太麵熟了。他的一幅書法作品在全國獲得了一等獎,搜遍所有記憶,我所認識的人中也沒想起誰是書法家。這時,熒屏下方出現了一行字:商紅光,著名書法家。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書法家協會理事,山東省平陰縣人,作品曾多次獲得全國書法比賽、山東省書法比賽一等獎、二等獎……我想起來了,商紅光是我在縣城一中上學時的同學,那時他的硬筆書法就在縣裏的比賽中獲過獎。當年他沒考上大學,後來又複習了兩年,還是沒考上。聽說最後接他父親的班到了郵電局工作。才開始回家多,同學們的情況還道聽途說一些,在北京成家立業後回家的時候就少了,真的是他成了書法家?
沒多久,我去濟南,住下後給在濟南工作的同學呂小毛打電話。問他商紅光是在濟南還是平陰?呂小毛說,在平陰,聽說省書法家協會調他兩次了,他都不來。他現在在咱縣文化館從事專業書法創作,你要見到他,也替我要幅字,聽說他的字越來越值錢了。我坐上車就回了縣城。坐在車上我還想,人家現在是名人了,還會認我這個老同學嗎?
在文化館相見時,他先是一驚,而後興奮地和我來了個擁抱。嘴裏喊著我的名字,方江,老同學,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商紅光,你現在是大名人了,還記得我這老同學?
可別這樣說,我是在你和別的幾個考學大學的同學的影響下,才有今天這點成績的。
晚上我們在一家小飯館裏喝酒敘舊。
真的。你們幾個考上大學走後,咱們一中一直把你們幾個的大照片,擺在學校的大櫥窗裏。複習期間我的壓力更大,每當看到櫥窗裏你們微笑的麵容,我的心更亂了。考試一次比一次差。對考學徹底絕望後,我不敢抬頭看人,好像每個看我的人的眼光都是異樣的。我對活下去都心灰意冷了。好幾次站在城西的黃河邊上,我都想跳下去……
看他眼角有淚光在閃,我忙說,對不起紅光,沒想到,我上學走後,你是那樣的狀況,我太自私,隻顧自己了,走後就沒有和給聯係過。來,咱們喝酒。
你知道我幾次站在黃河邊,為什麼沒跳下去嗎?
不知道。
因為一個女孩。在我對自己幾乎都喪失信心的時候,她寫信索要我寫的硬筆書法。她說,我是縣城幼兒園的老師,想教孩子寫字,可自己的字又寫的太臭。聽你的同學說,你的字寫的好。想讓你寫點硬毛書法給我,好讓孩子們臨摹。才開始我並沒有理會她的信,後來她在信裏說,你這人真自私,還男子漢哪,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小心眼。我心想,你管我是不是男子漢,老子連活都不想活了,還有閑心管你?可她一封一封的寫信,而且一封比一封說的難聽。在她的猛烈刺激下,我感覺到,雖然她說的話比較難聽,但細想想,句句在理,都是為我好。我開始給她寄我寫的硬筆書法,後來我寫信說,大家都在一個巴掌大的縣城裏,你報個姓名,我給你送去。她信上說,見麵不方便,咱們這樣互相寫信不是挺好嗎?
後來呢?
通了一年信後,我們才見了麵。後來她就成了我老婆。
在工作之餘,她鼓勵我鑽研書法藝術,星期天、節假日我經常到濟南拜師學藝,往往早晨不吃飯,中午在外邊吃一碗麵,晚上趕回家,她已給準備好了還算豐盛的晚餐。她不講究吃不講究穿,錢都花在了我買書和學習上,雖然那些年過的清貧些,每當想起那段日子,心裏就感覺好溫馨。
在我住下的招待所分手時,商紅光說,明天中午到我家吃飯,嚐嚐我愛人的手藝,絕對不比在外邊吃的差。
我說,那太麻煩了。
哪有什麼麻煩的?一言為定。
第二天,到了商紅光家,天哪,你猜他的愛人是誰?是當時我最有好感、暗戀許久的我們班的文藝委員趙秋秋。
實際上,我的公司剛賠了個底朝天,老婆也跟一個老外私奔了。我是準備找個有海的地方把自己解決了。但從商紅光家出來後,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回去重振旗鼓,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