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如灼熱的鬆油,陡然滴落在曲殤園內,繼而,凝固成精致剔透的琥珀,記載住瞬間的永恒!
忽然,一個憑空炸響、不甚雅馴的飽嗝聲,打破了這個停滯不前的時空。
在一大壇純天然綠色酒品的滋潤下,尚莞芷非但安然無恙,還滿足地撫了撫自己暴脹不堪的腹部,而後,抬起輕籠薄紗般的雙眸,望向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公孫紅綃,遂指了指身前桌案上空空如也的肥碩酒壇,在酒精的刺激下,興致愈發盎然,“公孫姑娘,是否需要親自檢查一番呢?抑或是,另有其他的比試科目,盡管放馬提來,我尚莞芷一定奉陪到底!”
短短幾句話,卻串聯出一派不可一世的傲然與霸氣,震懾得公孫紅綃隻覺一口氣頓時憋悶在胸膛,出也出不來,咽也咽不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數次試圖出言反駁,卻隻能連續發出幾個“你”的斷續字符。
此時,現場形勢一片大好,孰優孰劣即分高下,如此良機,尚莞芷豈能輕易放過,不知是酒壯人膽,還是人助酒性,隻見她醉眼含笑,纖指微翹,放至唇前,搖了三搖,輕柔無比地言道:“隻是,公孫姑娘,賭約既定,不可食言啊!”說罷,她突然麵色一變,雙手叉腰,作赤腳伶仃的圓規狀,扯著嗓子大聲吼道:“來呀,再給公孫姑娘取一大壇陳年佳釀來!”
此時,公孫紅綃早已驚呆,混沌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對尚莞芷的咄咄逼人作出及時的反應。
反而是她的兄長公孫鴻宇,大笑著搶先答語,“哈哈……尚姑娘真是海量,果真巾幗不讓須眉,在下佩服至極,佩服至極。隻是,我家小妹少不更事,剛剛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尚姑娘多多見諒!”
“哥……”聞言,素被驕縱慣了的公孫紅綃不依地低嗔道,卻在公孫鴻宇的瞪視下委屈地垂下頭,雙手使勁兒攪動手中的絹絲帕,以示內心的強烈不滿。
此時,尚莞芷私下翻著白眼,心道:哼,不愧是公孫狐狸,還挺護短的啊。從親人的角度,我欣賞你,可是,從男人的角度,我鄙視你!說白了,你真是不懂女人,更不懂來自現代社會,自小接受平等、民主、人權教育,未受三從四德、婦容婦德等封建毒害的新新女性,我們不會恃寵而驕、惹是生非,更不會逆來順受、坐以待斃。尤其,恭喜你們,遇上的是喜歡痛毆落水狗的我……
想罷,思緒飛轉的尚莞芷俏皮地睜圓美目,故意摒棄淑女形象,誇張地叫嚷著:“哇噻,少不更事?公孫公子,敢問令妹今年貴庚幾何?”
公孫鴻宇望著並未正麵表態,反而一反常態地與他閑聊起家常的尚莞芷,直覺蹊蹺,卻又尋不到端倪。因此,饒是他滿心的疑惑,依然謹慎地如實地回答:“小妹上月初六剛滿十七歲!”
“噢,十七歲,雨季耶!怪不得說話、辦事都潮乎乎的!”尚莞芷小聲嘟囔著,而後,繼續發揚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笑著問到:“公孫公子,允許我再問一個問題,上堯國的女子多大年紀便可以嫁作他人婦了?”
公孫家族可謂上堯官場霸主,自小耳濡目染,見慣了爾虞我詐,笑裏藏刀,政治直覺極為敏銳的公孫鴻宇終於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潛在的應急因子迅速啟動,看向尚莞芷的目光中多了幾絲複雜的警惕。